但夏公公不在了。
“荆山璞在无工剖……”
轩辕上虞轻声自语,祁山抬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夏凉遇刺身亡、父皇身边已经没有雕玉的高手了。
云洲这份贡品另有如此深意吗?
轩辕上虞觉得自己的联想有点不可思议。
夏公公是近日遇刺的,而贡品几个月前就上路了,这不可能有什么关联。
但他就是忍不住这个荒谬的念头,他甚至在想,父皇也会有这样的联想吗?
轩辕上虞越想越觉得心惊,看祁山的目光也变的锐利起来。
祁山垂眸,似没有看到一般:
“无良匠,昆山玉徒,失明君,社稷将倾……这个道理,不知陛下会不会懂……”
轩辕上虞明显愣了一下。
祁山说完,悠然啜着自己手里的茶,待将茶碗移开唇边,才又将视线放在了轩辕上虞的身上:
“殿下,茶要凉了!”
这一次,轩辕上虞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
之后,目光又回到了祁山身上:“夏凉的死……”
话头再一次止住。
轩辕上虞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说下去了。
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对他来说尤其如此。将夏凉的死跟云王府扯上关系对他并没有好处,更何况,无论真相如何,这样的猜测都不应该从他的口中说出。
所以,轩辕上虞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只有些犹疑地喃喃道:
“不知父皇是否也会如此联想……”
祁山挑眉,目露一丝欣赏,但他没有说话,只再次为太子斟茶。
斜风缓入,吹起对面那人的一缕的发丝,掠过流畅的温婉的下颌轮廓,引得轩辕上虞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那张此刻镇静自若的脸上。
话到如今,轩辕上虞已经全然肯定,面前这人不止在云王府、或许在云洲,也是有身份之人。如此半晌,看那人坐于自己对面,神态不急不缓,并未有任何慌张之色、丝毫不觉得他们的聊天内容已经远超他们俩人该有的身份了。
忽然,轩辕上虞后知后觉地扫了一下自己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亭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含章也只在亭子外候着,离这里也有一定的距离。而那人身边的下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亭子外面更远的距离。
一切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安排的如此缜密,想必这云王府上下皆听命于他,所以此人全然不担心他们说的话会被有心人听去。
其实从一开始,那人入座予他烹茶,就已全然逾越了奴仆该有的礼仪。想是那人仪态太过不凡、自己又生了亲近之意,竟然没有觉察对方僭越。
轩辕上虞心内忽然生出对自己这一疏忽的不满。
当然,面上是不显的。
“无论陛下作何想,殿下都不必忧心……”祁山再次将茶盏推向太子,目光坚实仿若实质,“云洲此次朝贡,本就是为了提醒陛下,太子殿下身后有整个云洲,任是谁,都不可轻动!”
“至于陛下作何种联想……”祁山微眯下眼,“那……都是王爷的意思!”
都是王 爷的意思!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地砸进轩辕上虞的耳中,还是震动了他的心神。
仿佛要给他更大的安心似的,对面那人并没有停止话头。
“陛下若敢妄动东宫……王爷就会让他付出更大代价……”
祁山抬眸,其中尽是冷漠、却可见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