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放着两个很有设计感的玻璃杯，上方是简约但又不失美感的小吊灯，仔细看，形状恰似一颗颗小小的水晶。

图子默的眼睛里就倒映着水晶灯的灯光，亮闪闪的，很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卢纳言觉得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是不染纤尘的，在家人的呵护下锦衣玉食的长大，而不该是……

将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出去，卢纳言提醒自己，眼前这人可真的是目的不明、奇奇怪怪。

图子默把卢纳言这些细碎微小的变化都尽收眼底，笑了一下，抬头将玻璃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起身开口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卢纳言看向他，棕色的瞳仁对上紫色的，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好像有火花在碰撞。

图子默站着，卢纳言坐着。就位置上而言，卢纳言该是落于下风的，但他没有，而图子默……

图子默心里已经败下阵来，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就在图子默准备率先错开眼的时候，卢纳言动了。

他起身，两人视角转为平视：“说不清楚，先出去看看吧。”

“好啊。”图子默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笑了，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目光里充满的东西似乎要把卢纳言吃掉，让他于某一瞬感到有点不寒而栗，但又很快恢复了平和。

“走吧。”

-

卢纳言坐在副驾驶上，光能巡航器上没有导航，图子默的状态松弛极了，正把着方向盘开往不知名的目的地。

看了看外面，他实在没看出什么来，干脆阖上了眼。

呼呼的风声和轮胎滚过地面的声音被巡航器隔绝了大半，周围很安静，似乎可以听得到身边人的呼吸声。

卢纳言就听着这位重点怀疑对象的呼吸，开始回想图子默的各种表现。

想了半天，总而言之，就是这位嫌疑人……怀疑对象至少现在比他自己还要熟悉他自己。

很多卢纳言目前还没想起来的地方，都可以靠图子默提前得知，而不必等待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一点的记忆。

卢纳言睁眼觑了怀疑对象一眼。至少还有很多利用价值。

“一般进入星宇的时候都会选一个人少的安全的地方。”

卢纳言闻言转头，图子默目不斜视，正在专心握着方向盘转弯。

“不管是完整状态还是其他的，进入或者登出都很容易受到影响或者影响其他人。”图子默说着从余光里看了卢纳言一眼，发现他抿住了唇，脸色是有点……后知后觉的意味在里头。

迎着卢纳言看过来的视线，图子默了然：“你们登录的时候是在大街上？”

“……嗯。”何止大街上，那个广场人还不少，两人就坐在长椅上，简单几句沟通完了就登入了，好像还是‘完整状态’。

照理说李齐应该知道的……卢纳言还纳闷着，旁边传来一声笑。

卢纳言：……

“快到了，等会儿这个戴上。”图子默的话音里带着笑，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盒子，驱使光能巡航器驶过一道电子闸门。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非常普通的黑色半遮面面具，拿在手上很轻，架在鼻梁上更是几乎没有重量。

脑海中蹦出道具黑丝带的身影。卢纳言戴上面具，不用固定，面具一上脸就自动贴合好了。

摸索着看了图子默一眼，想问给他眼镜是什么用，然后对方又当了一回他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说：“我们那儿一般都会把面容什么的都隐藏起来，毕竟这个部门平时的任务都挺危险的，需要隐藏身份。如果被调查的话，就只能查到我们是星联的员工。”

“蛔虫”说着，伸了手打开了副驾驶上的小镜子。

卢纳言伸手扶了下面具看向镜子里：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头发还是黑色，但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在沉沉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更苍白了。

“短暂的摘下面具，只要保证面具还在你身边五米范围内，易容效果就不会消失。”“蛔虫”先……图子默先生转过头看着他，“我们快到了。”

光能巡航器停在了一个漆黑的地方，巡航器四周亮起的灯带照出四周的墙壁，看着像个仓库。

“这里是阿波罗星群的星联总部，我们现在所在以及马上要去的都是我工作的部门，”图子默停了一会儿，补充道，“也是你曾经所在。”

卢纳言原本垂着眼听他讲，此刻掀起眼皮，看着他的侧脸。

漆黑的空间逐渐亮起来，一层一层的，像是迎宾灯，明明灭灭的光线在图子默的脸上划过。卢纳言的目光从他额头上的刘海碎发往下落到纤长的眼睫上。

被注视的眼睫上下扑闪了一下，像蝴蝶的翅膀。

卢纳言也跟着眨了下眼。

“所有人的身份都需要隐藏，一般我们部门之间大部分人互相是不知道真实身份的，这也是这条通道的用意。”图子默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深紫色的面具在脸上戴好。

面具的紫很浓重，近乎黑色，上头装饰有薰衣草和紫水晶的图案。

不等卢纳言再仔细看看，图子默突然转身离开了巡航器，走到了他这边，打开了门，并伸出右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