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一下而已,她发脾气是应该的。
林湖庄园占地一万平方米,属于顾氏私宅,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只有举办宴会时,外界才能从宾客口中窥知一二。
庄园被森林环绕其中,夏季树木繁茂,走了十多分钟,前方依旧一片郁郁葱葱,照到地面的阳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轻轻划过她粉色的礼服。
白色高跟鞋拎在手里,林子遍地枯叶,赤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稚鸟叫声此起彼伏。
“到了。”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那里,那是通往自由的钥匙,张书韵的脚步却渐渐停下。
为了避人耳目,顾彦飞带她绕到庄园后方的湖边,湖边的路与主干道并不相同,可以直接到达山下出口。
“你确定没有骗我?”
真真假假,早已分辨不出。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获得自由的机会,即使前方是悬崖,她也想尽力一搏,她赌崖底是一条河。
“即使你不相信我,那些聊天记录总不会骗你。”
顾彦飞再次调出聊天记录,手机递给张书韵,示意她亲自点开。
清冷的女生再度响起:“小书如果不相信你,你就告诉她,她小时候养的陨石边牧叫热热,热热喜欢小书织的长颈鹿娃娃,还有烤的脆脆的火腿肠。”
湖边寂静空旷,一点动静也清晰可闻,姐姐的声音有独一份的凌冽,更何况那些细节只有姐姐和她才知道。
思虑再三,坐在了后排,她还是不能全然相信顾彦飞。
依据她对顾彦飞的了解,一个事事都以“利”字为先的人,怎么会为所谓的爱情冒险?
按理说,顾彦飞是顾厉行的堂侄,两人年龄相仿,一个继承顾氏,一个徘徊在顾家权力中心以外,顾彦飞只是单纯的想让顾厉行出糗吗?
窗外风景快速倒退,张书韵内心升起一丝不安。
不过十几分钟,车行至山下,黄色安保亭静静伫立在路边,这是出入必经之处。
下山盘查似乎更为严密,那天上山时一路畅通无阻,这会儿安保却拦下他们的车,走到驾驶室旁,敲响窗户。
“咚咚”两声,驾驶室车窗缓缓降下,顾彦飞出示身份证明。
张书韵往后缩了缩,尽量将自己藏在安保视线盲区。
“彦飞先生,辛苦您了。”
?不等张书韵品出这句话的深意,一辆黑色Ferrari 稳稳停靠路边,司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座的门。
只一个隔着车窗的侧脸,张书韵也能一眼认出,那人是顾厉行。他好像刚从宴会中抽身,头发和领结一丝不苟,黑色西装笔挺有型,下车后轻轻点头,向安保示意。
就是再怎么傻,张书韵也反应过来,她又被买了一次。
透过车内后视镜,张书韵牢牢盯住那双古井无波的狐狸眼,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安元医院,张铭霏,你会来的。”顾彦飞放松地靠着座椅后背,胸有成竹。他有张铭霏唯一的联系方式,毫不担心这个飞蛾会跑。
昨天,张铭霏忽然联系他,开出一个诱人的价格,只为救出她的妹妹,张铭霏计划得天衣无缝,他也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师妹。
只是,顾厉行开价更高,高到他无法拒绝,而且从顾厉行手底下拿东西,代价可是很高的。
他喜欢张书韵,无论她经历过什么,最后,她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车内气氛凝滞,车外所有人都在等顾总的指示。未婚妻跟着侄子跑了,面对如此丑闻,顾总心态属实厉害,脸色都不带崩的。
车上的人应该会恼,顾厉行眼中沁着疼惜,但不多,他只是顺水推舟,试探未婚妻对自己的态度而已,没想到结果不尽如人意。
上前亲自打开车门,俯身,对坐的笔直的人低声道:“小书,该回家了。”
回家?回什么家?回的是谁的家?
心中憋着一口气,张书韵固执地不去看他,侧身打开另一边车门,赤脚踩上晒得发烫的柏油马路,忍下疼痛,紧咬牙关,径直走向顾厉行停在一旁的车。
被抓住就抓住,大女人能屈能伸,他最好恼羞成怒退婚。
玉色脚背在黑色马路上太过显眼,没走两步,顾厉行快步上前,不顾她挣扎,将她一把抱起,稳稳放在后排座位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顾厉行已在车门前半蹲下,托住她的脚踝,吩咐助理去拿毛巾和鞋子。
身材和身高摆在那,顾厉行简单蹲着,就能把车门堵得严严实实,没地方下脚。
黑色西装袖口不经意露出一截白色衬衫,青筋环绕手腕,手指修长如玉,指尖微微泛着寒意,轻轻划过被树枝划破的伤口。
很痒,张书韵有些难堪地蜷起脚指,小腿忍不住挣了挣。
“别动。”顾厉行加重力气,抬眼,定定看着她,眸光暗沉如夜,额角红痕为他添上一份凶狠,轻易镇住面前的女生。
好女不和男斗,张书韵暂时收起反抗的打算,婚姻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现在没领证,一切还有转圜余地。
接过毛巾,仔细擦试那双脚,简单处理后,捧起面前纤细的脚腕,为她套上一双华丽的低跟鞋。
“原先的鞋子丢了吧,这双你应该会喜欢。”高跟鞋走路不方便,她的脚腕那么细,也不知道怎么支撑住整个身体的。
鞋面镶嵌的水钻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张书韵抬脚轻晃,美是美,可惜和那枚钻戒一样,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