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平常疏于化妆，但口脂应该还是有的，大概躺在我柜子抽屉的最后一层。

“有。”

他抬手撑着太阳穴，又问：“会用吗？”

我微微拧眉，他这个会用是作何意？是讽刺我连口脂都不会用，还是在询问：下次什么时候会涂口脂呢？

可是为什么宋礼要问我这些？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微妙的有所不同了？他对我的想法到底怎样的？

心情略微有些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有些敷衍地望向别处：“我不太喜欢用。”

说完这句话后，车内便落于一片寂静。我悄悄侧目瞄他，只见他闭目养息，眼睫微微颤抖。我注意到他仍然身着朝服，乌帽置于身侧，青蓝偏黑的朝服衬的他面色更加苍白而阴郁。

我知道他其实没有睡着。

现在想来，他问我那个问题，或许是想说我适合涂口脂吧？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显得他在意我似的。我不想要这样。

车子仍然在缓缓前行。

…

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身着朝服，以及带我来此的原因。

“大人，您来了！神婆在等您，请您随我来。”

红蓝的彩条挂在房屋尖尖的角上，这里四处装饰着祭祀相关的用具和挂件，气氛令人肃然起敬。人们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纷纷匍匐在地，穿过这一切，我们随着那人的引导来到了白头发的神婆面前。

神婆身后是一座威严的红色祠堂，里面供着一位我不认识的神仙。神婆身前是一个很深的坑，坑里有一个棺材。

我向右看去，有一台红色的轿子，轿帘掀起，可以看到里面跪坐着一个姑娘。姑娘带着面具，看不清脸。

我瞳孔骤缩，这不会是……

“原来是宋丞相。听闻皇上派宋丞相前来，帮助我们完成天祭，有宋丞相的帮忙，我们定当早日平息神怒，以求得世间安宁。”

“神婆听到的所谓神之旨意是什么？”

“神说，求得一名女子于土里三天三夜虔诚祈祷，便可大发慈悲，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我后退一步，果然是活祭！

“不瞒您说，昨夜神托梦于我，对我说了一番话，所以我才向皇上请命，来到这里。”

神婆大惊：“丞相怎会得与神谈话？这简直是稀奇之事！”

这也信？我鄙夷。昨夜？昨夜他分明与我在一起，睡与没睡都不知晓。

他倒是正经：“事有蹊跷，请将那姑娘带上来。若我没猜错，那姑娘的眼角，是否有一颗痣？”

神婆看向轿子，看她的神色，那姑娘眼角有痣是八九不离十了，她十分相信宋礼的鬼话。

姑娘带着面具，穿着沉重的礼服，被人牵着一步步走来。宋礼上前一步，摘下了她的面具，端详片刻，喃喃道：“果然。”

神婆见状，瞪大了眼睛：“大，大人，怎么了？神到底与您说了些什么？”

宋礼微微一笑：“神昨夜说，你们选的这个姑娘，眼角有颗痣，他不想要有痣的。”

神婆面色一变：“什……什么？！怎会？！神竟当真如此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大，大人，神可说，有无补救之法？”

“别急，补救之法也应当是有的。”

说着，宋礼看向了我。

他要我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