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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枯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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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王蹲下身,伸手刚要撩开白布,却忽然被旁边一名手下拦了一下,“王爷,已经泡烂了,怕脏了您的眼。”

靳王没有理他,用短匕轻轻挑开,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确认身份了么?”

手下指着被靳王挑开白布的这具尸体,和他旁边那具,“已经确认了这两具,其余两人还没确认。”

“这两人是谁?”

“他们是半个月前在八敏河食坊中,和朱唐一起生事的另外两名闹事者——王大有和张丙池。朱唐被砍死的时候,这两人不在身边。”

靳王点了点头,想来朱唐死的时候,这两人应该也同时遇害了。只不过杀手故意暴露朱唐的尸体,是想嫁祸胡立深,而这两人的尸体却被他扔到了井里。

“仵作验过尸了吗?”

“验过了。”士兵说,“说是看这几具尸体的泡腐程度,这四人至少死亡十天以上,分别间隔不超过三天。其中三人都是一刀毙命,但这最后一具……”士兵走到最左侧尸体旁,掀开白布,“王爷,这具尸体无名无姓,不是溺水而亡,也不是一刀毙命,仵作说——是毒杀。”

靳王抬头看了一眼,眉头一蹙,加上之前已经发现的朱唐,一共五个人,怎么杀手杀人,连死法都大相径庭?

朱唐的尸体现在就在官府的置尸房里,仵作验过,说是被乱刀砍死的,这说得通——因为杀手就是要伪装成胡立深泄愤杀人的样子。可这四个泡在井里的人,怎么还混着一个毒杀呢?

“查出是什么毒了吗?”

“仵作那边还在比对,说有结果后,会立刻前来呈报。”

靳王继续观察跟前这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长时间泡在井水中,这人的五官已经浮肿变样,皮肤灰败,浮现青灰色的尸斑。确实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但依稀能看出这人大约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体态偏瘦,棉衣已经脱絮,翻出来的部分络着补丁。

——胡立深的衣服上也有一块同样布料的补丁。

“王爷,这个钱袋是从他身上发现的。”士兵递来的托盘里放着一个泡烂的钱袋,钱袋已经从红色变成了深灰,但是钱袋角落里绣的那个“常”字依然清晰可见——胡立深的小舅就姓“常”。

“钱袋里装着多少钱?”

“几个银锭子,加一起,不到二十两。”

“二十两……”靳王直起身,叹了口气,盯着尸体上缝着的补丁,一声冷笑,“就为了这几个银锭子,就卖了两个外甥的命。”

这些人,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本来闹得水火不容,却没想到,死后竟然被泡在一口水井里,要不是被打捞出来,估计永远都要这样搅在一起。

这个性格唯唯诺诺,动辄瞻前顾后的胡家小舅,就因为二十两纹银,就在那天清晨,将两个外甥引到八敏河边的那间食坊中——和邻桌朱唐串通,故意挑起冲突,混乱中,大外甥胡立天被朱唐一刀毙命,伪造成了一个意外发生的局。

之后当堂审判,官府却迟迟不下发缉捕令,胡立深等不及官府判案,扬言要手刃真凶,却反而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朱唐就莫名其妙惨死,胡立深嫌疑反而变成了最大。再加上此事引发的新老兵不睦,冲突升级,不管是丁奎的知府衙门,还是卓缙文的总兵府,此刻都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民间巷尾发生的这一桩小小命案上。为了安抚兵众,官府不得已下令,全城缉拿胡立深。

好在有靳王的暗示,那张通缉令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真的要将胡立深缉拿归案,反而将到处东躲西藏的他变成了“钓饵”,钓出了为毁尸灭迹而在背后坐守的那条“大鱼”——随即,那张被胡立天藏起来的写满数字的纸条,成了整个案件的突破口,靳王这才顺藤摸瓜,成功摸到了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那枚“暗桩”。

这整件事中,每一个环节看似毫无联系,却又环环相扣,阴云密布之后,终见朗朗乾坤。

四具尸体随即被运回了知府衙门,胡立深被叫去认了尸,确认了小舅和其余两名闹事者的身份。但是另外那具尸体的身份依旧扑朔迷离,他好像和其余人都没瓜葛。直到仵作验尸完毕后,与靳王报明了那人所中之毒——

“确定他也是死于素兰加凡心?”靳王听到仵作的禀报后,心下一惊。

仵作道,“确定,和任大人暴毙时,死于同一种毒。”

靳王朝仵作摆了摆手,问手下,“翟叔还是什么都不招?”

士兵回道,“兄弟们连审三天了,他还是咬死了,一个字都不说。”

靳王脸色一沉,“本王去见见他。”

结果刚一转身,正好见初九走了过来。

这孩子应该是从被放出来后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哭,说话还带着鼻音,“王爷,您该吃饭了,就算再忙,也不能耽误吃饭。”

少年人刚刚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变故,一颗心在地府天宫绕行了一圈之后,又重新落回了人间。

靳王摸了摸初九的头,“臭小子,现在哪还有闲心吃饭?”

初九没有笑,略显赌气道,“王爷,您这样就不对了,再忙也得吃饭,我去吩咐他们给您做点您爱吃的小菜吧……就当是您……”

毕竟尊卑有别,他没敢把话说完。

靳王笑了笑,伸手扯了扯初九的衣领,将两张纸塞进了他的衣襟,随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冲身后的士兵吩咐道,“我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去审。”

“是!”

“走吧。”靳王拍了拍初九的脑袋,“臭小子。”

初九这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捏出了两张银票,“王爷,这……是您在初九枕头底下搜出来的吗?”

“什么枕头底下?”靳王故作不明地挑了挑眉,“你背着本王藏东西了?”

“没有没有!”初九睁大眼睛,登时眉开眼笑地追过去,“又不是过年,怎么这个时候封红封啊?”

“什么红封?”靳王瞅了他一眼,“赏你的,去买点好吃的,壮壮胆!小点声,非要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背后说本王偏心?”

“不敢不敢!”初九将银票揣进怀里,扯着嗓子嚷起来,“王爷,您爱吃的糯米糕,我叫人给您备着呢!”

靳王嫌他声音大,拿脚虚虚地踢了他一下,却听见更爽朗的一阵大笑。

世人都说年少无知,少不更事,却不知他们懂爱恨,记人恩。

只是没人愿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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