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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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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敬看着他这神色,不由笑了笑,“哥,你平时都跟四哥在一起,怎么还学上针织女红了?”看葛笑莫名一愣,薛敬好整以暇地说,“蓝丝绣鸢尾,还贴在心口上,那绣工……啧啧……不过啊,比三雪的绣活好。”

葛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薛敬几乎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陆荣一鞭子抽在葛笑的马屁股上,“走吧,老五,进城!”

然后众人“驾”了声,群马狂奔,只留下葛笑的心声在原地打转——

……臭小子,又他娘的消遣老子。

入夜,一行人才行至定县的瑞祥客栈门前。

若不是客栈门口点着红色的灯笼,几乎忘记了,今日是年初七,还剩几天便是上元灯节。

然而,从城门进来走这一路,主街上萧条冷清,人影稀稀落落,街道两侧的店铺不是正歇业就是在赶客,客栈门口这火红的灯笼在风中左摇右摆,倒成了这整座城中,最闹腾的新年之景了。

刘贺青带着十几个部下早早就等在客栈门口,见着薛敬头一个打马赶到,他们兴奋地迎上去。

刘贺青第一个冲到马前,“王爷!”

薛敬翻身下马,迎上了多日不见的部下,“你们怎么样?”

刘贺青点了点头,“好得很!兄弟们都想你了。”

客栈的堂厅里冷清得很,刘贺青已经叫店小二准备好了简单的饭菜,多日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吃到点热乎的粥米,都简直如再世为人一般。

“多亏了这位李兄弟和陆三爷,哥几个才能从北鹘兵手里逃生,否则,就见不到王爷了。”刘贺青百感交集地说。

“是啊,多谢这两位兄弟。”

“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到最后竟然争相哽咽,薛敬一看苗头不对,赶忙道,“这不是又见面了么,大过年的,别这样。”

他又问刘贺青,“定县怎么样?”

刘贺青连忙正色,“回王爷,今天傍晚街上又有流民闹事,隔壁的店铺都被砸了,这家客栈的客人几乎都跑光了,据说定县的县衙也受到了不少的迫害,但是哥几个还没来得及去看,哦,但是傅声傅大人还在,没走。”

薛敬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邻桌的二爷一眼,他正默默地喝那剩了半碗的粥,和葛笑、陆荣和李世温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倒也不在意自己这边。

刘贺青道,“王爷,咱们接下来去哪?”

薛敬回过头,“等大将军的信,看是北上还是南下。对了,派两个兄弟,先一步赶到灵犀渡口看看情况,顺便打听打听大军的消息。”

刘贺青连忙应了一声,他做事雷厉风行,众人刚刚吃完晚饭,就有两个兄弟骑着马连夜赶去渡口了。

分好了客房,大家各自休息。

薛敬端着一盆烧热的炭火走进房内,放在卧房正中,又架上了铁架和铁壶烧着热水,二爷靠在床边,看着他忙里忙外的动作,倦意又起。

“一会儿打了水,你清洗一下,我今晚……就和贺青他们住。”

二爷点了点头,“你这个姓刘的部下,是个将才。”

薛敬笑起来,“是从那个任半山的鞭子底下抢来的,也是个倔脾气。”

“听老五说,刘贺青跟他们征战这一路,有担当,够果决,除了偶尔不太听话。你知人善用,好好督导,别让他走入歧路,往后必成大器。”

薛敬短促地“嗯”了一声,将铁壶放在碳炉上。

二爷又说,“你初入军门,自己都还是个新兵,手底下要慢慢培养自己信得过的人,不必多,但要靠得住,识人用人的本事我虽曾教过你,却都是纸上谈兵,还得你自己看,自己选。”

“好……”薛敬搬了个矮凳坐在二爷腿边,伸手将他的披风解了,随手叠在一边,想了片刻,低声道,“二爷,五哥担心你罚他。”

二爷笑了笑,“那我该罚么?”

薛敬思索了片刻,道,“看是什么罪了。”

“哦?”二爷伸出手,在灼热的炭火旁熏着,“他冲动行事,擅自出兵,好在没闯出大祸。兵家上了战场,确实会出现许多不定之因,还要看你在极端时候如何抉择,大多数人无法做到处变不惊,往往会因此失却先机。”

薛敬认真地听完,思索道,“但有时候,也讲求先发制人,孟子讲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二爷,他此次出兵,也不全是为了四哥。”

二爷终于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幽火。

薛敬沉稳的声音不见丝毫退让,“二爷,饮血营确实不可小觑,而我们的兵刃,差得太远了,实力悬殊近乎天壤——今日他们手下留情,明日战场再见,我们的战力……尚不及其万一。”

二爷死死地盯着那烧开了水,正冒着热气的铁壶,一言不发。

薛敬继续说,“五哥追去幽谷这一战,虽然莽撞,却也是咱们第一次近距离应敌饮血营。幽谷之战,狭路相逢,我第一次……看到那种‘花’。都说饮血夹杀劲十足,若非亲眼所见,还当是危言耸听。所以您若要罚他,便也先看看,能否功过相抵。”

他随即起身,将烧开的热水注入冷水盆中,试了试水温,这才蹲下身,碰了碰二爷的腿,“来。”

二爷还沉浸在他方才那段话中出神,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脚已经放进暖热的水中了。

“咝……”他连忙弯身,伸手按住薛敬的手背,“别……”

“怎么了?”薛敬抬起头,神色习以为常,“赶了这么久的路,又是大火,又是雪洞的,今天总算遇见舒服的床睡觉了,这样泡过睡得才香。”

“……”二爷躬身,慌忙在水中推开他的手,“不合适……我自己来。”

薛敬却猛然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攥在手心里,紧紧握住片刻,又慢慢推开,然后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下的动作,“二爷,旁人可以,我却不行。”

二爷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耐地蹙了蹙眉。

“水温合适吗?”薛敬握住他的脚踝,拇指缓缓地贴着往下。

“……还好。”二爷无所适从,右手被他挡开后,竟破天荒地听了他的话,没再去阻挡他无端作祟的手。

薛敬抬起的右脚,滚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脚心,细细地揉,“这个力道可以吗?”

“……”二爷屏息,连喘声都克制着,别放肆地溢出来。

“可以吗?”见他不答,薛敬抬起头,又猖狂地问了一遍。

“……尚可。”无可奈何,只能浅浅搭了一声。

滚烫的热水浅浅漫过脚腕,晃荡着,跟疯了似的。又被他用棉巾蘸着,拓在小腿肚上,脚踝烫红了,泛起湿热的血丝。薛敬拼命克制着,没用指甲去抠那根从他脚踝处延展至腿腹就要渗出血的青筋,结果憋得自己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快要起皮的下唇,竭力保持正色,“你不愿,是因着我幽州城里那张‘皮’?”

二爷脸色一沉,眼光莫名转淡,惜叹道,“悬巅与人尘,判若鸿沟。”

随即俯身,再次攥住那人在自己脚心作弄的右手,强行攥住,扶开,低声提醒,“殿下清醒着点。”

……

温灼的空气快要冷透了,只有炉子里的炭火噼里啪啦地肆虐。

结果,就当二爷以为这人打算起身的时候,自己的左手忽然再次被他狠狠一攥,随即一根指、一根指地强行掰开……而后,被他的手心覆盖着,在热水里强行浸暖,不许他再跑。

“手冷,脚也冻透了,还在打别。二爷,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对你好?”

“我……”二爷愣了愣,彻底哑了。

“伺候你,我心甘情愿。”薛敬的声音蓦地一冷,沉声道,“天下人谁不是生的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幽州城里的那张皮,撕下也罢,反正从我记事以来,就和靖天城里的那张椅子没什么关系——既登悬巅,亦做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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