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倒是没多想什么,安静的等着玄奕帮自己擦去手上的残渣。
她突然觉得,今日的玄奕与以往大相径庭。
碧清眉心微蹙:许是因为自己受了伤,体内蛇毒未彻底清除,产生了幻觉。
“好了。”
玄奕松开擦拭干净的手,放手时,玄奕的心底竟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留恋。
清淡的竹香若隐若现,划过玄奕的鼻尖,后又消失不见。
玄奕有些恍惚,惊觉自己走了神,眼瞳飞速扫过覆在碧清腿上的狼裘,以此掩盖自己的失态。
碧清捕捉到玄奕的神情,取下盖在腿上的裘衣,递到这几日都只着了中衣的玄奕面前:“你穿的这样少,很冷吧?”
玄奕接过裘衣,反手将面前人裹了个严实:“我们狼妖最不惧怕寒冷。”
碧清恍然:怪不得他们要去昆仑山脚寻活路。
能抵挡住严寒的妖族屈指可数,玄奕他们在那里生活,定然没有妖族打扰。
就是不知晓,那里的水源如何。
想起玄奕说自己还要喝十日的药,碧清不太相信的问:“玄奕……你真的要带上我一起吗?”
十日,实在有些久。
玄奕无语,遂即道:“我带着他们走了这么久,多几日、少几日又有何区别?后面的路只会更凶险,多几日养精蓄锐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
“此处又有照夜一族看守,如此难得的机会,实在求之不得。”
玄奕道:“你不必想太多,阿九他们比你强不了多少。左右我与阿决都要分出心神照顾他们,你安心在此安心养伤,早早恢复身体,就是在帮我。”
碧清原本非常感动,玄奕不嫌弃自己,且没有过要将自己抛弃在此的想法。
但听到玄奕后面的话,碧清心头那些感动瞬间消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碧清委婉的对着玄奕下逐客令:“我有些累,想休息。”
听出碧清语气颇差,玄奕以为是她伤口还疼着。他乖乖离开屋子,生怕碧清情绪起伏影响伤口,从而恢复的更慢。
后面几日,玄奕没再出现,都是琉雀陪着碧清。
墨决偶尔会前来探望一番,而后欲言又止的离开。
坐在榻边的碧清实在疑惑,问着身旁的琉雀:“墨决公子这是怎么了?”
“犯病了,不用理他。”
琉雀顺手将糕点塞到碧清手中:“玄奕说你爱吃这个,我便多做了些。”
她感慨道:“墨决若是能惦记我一下该多好,他的脑子里,只有他的好哥哥。”
琉雀的私事碧清不好多问,权当自己没听到这些话,生硬的转移着话题:“琉雀姑娘,我好几日都没见到玄奕,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后院休息呢。”
琉雀扯了下快要从碧清肩头滑落的狼裘:“狼裘上的妖力竟然消退这么多?”
碧清愧疚的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不敢抬眼。
“玄奕可是千年大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休息几日就会恢复,不用太担心。”
琉雀拐了话头道:“谢谢你救了伏六,那日要是没有你的不计前嫌,伏六已然化成一堆白骨,踏入轮回路。”
“举手之劳。”
碧清唏嘘:“若是我灵力在身,定能助你们击退长蛇。”
“一提长蛇我就来气!”
琉雀按耐不住心底的火气:“我瞧着玄奕与墨决这两头狼定是年岁大了!鼻子如此不灵光!竟没发现长蛇穿过黑雾偷偷潜入照夜林!”
“没发现,我就不会前去帮你。”玄奕人未到,声先到。
琉雀嘴角都快撇到地上去:“亏你说得出口!”
“本就是你们照夜一族的事。”
玄奕不疾不徐的迈过门槛,瞥了眼端坐在榻上的琉雀,目光停在披在碧清肩头的狼裘上。
“我的事怎么了?我好心收留你,你帮我一把也是应该!更何况你我认识千载有余!”
琉雀忍着给玄奕一扇子的冲动,嘴吧撅的老高:“哼!忘恩负义的老妖怪!”忿忿的离开屋子。
屋中只剩碧清与玄奕,碧清拿起手旁的糕点递到玄奕面前,略显局促:“你、你还没尝过吧?可好吃了……”
玄奕微微摇头,看出碧清的不自在,他免不了担忧:“碧清,你身上可是还不舒服?”
“没、没有。”
碧清收回握着糕点的手,颤声道:“这几日你都在休息吧?是我让你耗费如此多的妖力。”
“别听琉雀胡说。”
玄奕淡淡道:“我不过是太久没有如此畅快的休息过,贪睡了几日罢了。”
碧清仰首与玄奕四目相对,想从中寻到一丝破绽。
金蓝色的鸳鸯眼瞳柔的像是一汪春水,看的碧清失神了一瞬。
这是……玄奕的眼睛?
她分明记得那双眼睛锋利如刀,冷寂中带着一分狠戾。
心脏突然跳的乱七八糟,碧清感觉自己呼吸变得不顺畅。
碧清凌乱的挪开眼。
定是自己体内蛇毒还有残留,出现这等幻觉。
玄奕的一颗心在碧清的注视下,跳的凶猛异常,犹如滚滚江水。
不想碧清看出端倪,他硬是没有躲闪碧清的目光,与她四目相交。
屋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二人间微妙的气氛。
“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