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珊瑚一愣:“什么?你跟他们吃的竟然是一样?”鄙夷一笑,用话来窘她:“也难怪,你本是婢女出身,当然不会介意。”
苦儿不愠不恼,只笑了笑,道:“至于打扫园子的事,我一会儿就去安排。但有一事,我想问一问曹堂主。”
曹珊瑚意态闲闲地拨弄着头发,问道:“什么事?”
苦儿翻了翻手上的兵务册,说道:“自卓书怀部队收编到明教后,教主每月都会按人头,给士兵发放一百文饷银。可这个月,你怎么只给他们发了咸菜和粗粮?”
“是我把银子扣下来了。”曹珊瑚满不在乎地说:“拜火节将至,教主要求各堂节约开支,上缴银两,我们赤狼堂田产少,也无其他产业,哪有银子交出去?只能将他们的饷银扣起了。”
苦儿悚然一惊:“这怎么行?明教的士兵,不只供给吃穿,每月还有饷银可拿。他们虽是降兵,但教主也是一视同仁,从没克扣过他们的银子。”
曹珊瑚嗤笑道:“你懂什么?这些人以前在弥勒宗,也不过是一群杂役兵,主要干的都是筑房修路、修补兵器、运粮垦荒的事,我大哥也不过是给他们一口饭吃。现在跟我来了明教,每个月还能拿点咸菜和粗粮,该很知足了。这些死穷鬼也没什么花销,饷银给了他们,还不都花到女人的手里?”
打仗的时候,营区中会创立瓦舍,招集营妓来慰藉军卒,士兵不能离开营区,所以饷银一般都花到娱戏之地。
苦儿听罢脸上一红,随即正色道:“可是,也有不少士兵,是将饷银寄回家中养育亲人。教主仁德,知道来明教当兵的大多是青壮之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幼的生活都指望他们了。这些饷银是他们家中老幼妇孺生存的希望。”
曹珊瑚目光一敛,不悦道:“你也知道是青壮之人,卓书怀的部队大多是老弱残兵,有这个必要么?”
苦儿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说,心想,她一定是为了在拜火节讨好教主长老,就压榨士兵的饷银。可赤狼堂本来的收入就不多,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当初她利用这八千老弱残兵回归明教,又争得了堂主之位,如今诡计得逞,自是觉得这些士兵再无大用,索性弃如敝履,于他们的生计前程都不顾。我始终当过这赤狼堂的主人,岂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被盘剥?
苦儿道:“从前他们在弥勒宗虽为杂役兵,但如今多了训练、作战的任务,当然是要给饷银的。我听说,周政也会给杂役兵发放饷银,你在他手下呆过,不可能不知道吧?再说了,教主一直都准时放饷,现在你突然说不给了,士兵们会怎么想呢?”
曹珊瑚有点不耐烦了,恼羞成怒:“我说了不给,就是不给。现在到底你是堂主,还是我是堂主?”
苦儿见她这样,也不好多言。但还有一事,又不得不提:“还有,之前士兵们用的铁胄,怎么突然间全换了皮胄呢?”
曹珊瑚眼角一飞,轻蔑地说:“亏你掌管明教装备这么长的日子了,还不知铁胄与皮胄的分别么?皮胄便宜,铁胄贵,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堂里节省装备的开销?”
苦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堂里什么都能省,唯独士兵们的作战装备不能省。甲胄是打仗时用来保护士兵的头部,怎可随意更换材质?”
曹珊瑚反驳道:“在战场上,皮胄已经能够抵挡大部分武器的伤害了,何必还要多花银子买铁胄?”
苦儿的面色稍稍不豫,道:“弥勒宗的士兵善用重锤、钝斧等敲击武器,皮胄是抵挡不了的。”
曹珊瑚越发不耐烦了,漠然道:“现在周政又挥军杀来了?你这么紧张干嘛?就算两派开战,教主也不见得会用得上咱们赤狼堂的兵马。等他们真的要上战场了,再给他们置办不迟。”
苦儿听罢,银牙紧咬,无可奈何。曹珊瑚不想听她唠叨,喝命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