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青面上喜意尤甚,忙摆手道:“修明这孩子想必还在游街,我先去同大哥知会一声,咱们府上的筵席也该准备起来才是……”
见林延青走远,陆雁容这才无奈地笑着摇头道:“你瞧你父亲这着急的样儿,好似咱们不抓紧些,修明就要被别家给抢了去呢。”
林晚霁有些忍俊不禁,忙打趣道:“那可不一定,虽说龙门宴旁人抢不走,可如今祝师兄是探花郎,人又生得俊朗,只怕如今尚在游街,就叫哪家闺秀姑娘给榜下捉婿了去呢!”
母女二人想到这里,不禁都笑作一团。林晚霁想到什么,忙追问道:“檀川哥哥呢?怎么没听到他的消息?”
陆雁容摇了摇头,虽未言明,彼此却是心知肚明,只是无奈笑道:“你二表哥最是玩乐的性子,若是他这般吊儿郎当也能考上进士,只怕你舅舅舅母得在扬州烧高香了。”
林晚霁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二表哥本就志不在此,我瞧着他如今来京城一趟不像来赶考的,倒像是来体验风土人情一般。在扬州时还有舅母看管束缚着,如今好不容易出远门一趟,不得尽心玩乐一番?”
“你呀。”陆雁容被逗笑,伸出手指来点了点林晚霁的额头:“这般碎嘴杂舌,在人背后讲你哥哥的坏话,也不怕他恼了你去,日后再也不给你带东西了!”
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接着来通传,还将完整的名单誊抄了一份给陆雁容过目。林晚霁凑过去瞧着,只见那状元和榜眼都并非京中人士,一人来自金陵,一人来自岭南,于她而言都是十分陌生的名字。
林晚霁一路顺下去看着榜单,竟然看到了忠勇侯府沈恒的名讳,在二甲第十一名。他竟也中了进士!林晚霁又想到那日在相国寺同自己相遇时他那副呆样,没想到他身为世家子弟,勋贵之后,读书竟也这般好,在一众京中世家中倒显得尤为难得。
陆雁容见女儿发呆,便问道:“在想什么呢?看份榜单便这般出神?”
林晚霁也不瞒着母亲,将手指到沈恒的名字上:“这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他母亲是同咱们府上有亲缘的,我当唤一声表姑母才是。未想他竟中了这般好的名次,我还以为京中诸多勋贵子弟,都是自小长在富贵乡里呢。”
陆雁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免也点了点头:“这孩子的确是个不错的,我瞧着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才是。”
而此时此刻,忠勇侯府的众人接到小厮通传,面上不免都扬起了喜意。
忠勇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打赏过小厮后,吩咐家丁张灯结彩,将红绸灯笼给高高挂起。
沈恒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母亲,母亲,我……我竟然中了……”
忠勇侯夫人有些喜极而泣,抽出丝绢来抹了抹眼泪,不住地点头:“我的儿……咱们总算是熬出头了,谅后院的那群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敢轻看了咱们去……”
衣着华贵的夫人欣慰地看着自己高挑的儿子,“我的儿,这么多年来,后院那几个母子可没少闹腾,你可算是给母亲狠狠出了口气,日后这侯府只有我儿说了算……”
“母亲。”沈恒皱了皱眉,他虽知自己母亲抚养教导自己长大的辛苦,可每次谈起他的那些姨娘所生的庶弟,母亲总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可到底他们不曾妨碍过自己什么,都是父亲的子嗣,又何必屡屡出言贬低……
但此时瞧见自己的母亲正在兴头上,沈恒也不好说出来叫她败兴,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母亲往日里曾答应过我的,儿子只要能考中进士,就去林家提亲……”
忠勇侯夫人扬起的嘴角停在半空中,倏尔又落了下来。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劝道:“我的儿,你不仅贵为侯府世子,如今有功名在身,日后前途无量的,什么样的名门贵女不能议亲?她不过是个林家的商户女,能在仕途上帮着你什么,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沈恒见状,忙着急地拉过面前妇人的袖子,哀求道:“可是母亲,孩儿不需要什么岳丈家的助力,孩儿已经证明了靠自己也可以走得很好……孩儿心悦于林三姑娘,也只想同林三姑娘成婚……”
忠勇侯夫人气得将袖子一甩,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那丫头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过见上两面就如此痴迷,非她不娶?我告诉你,如今我已拜托老封君为你牵了宛宁郡主的线,不论如何,你都得见郡主一面才是!至于林家那丫头……”
忠勇侯夫人冷哼一声:“你若想娶她,没门!”
“母亲……”沈恒闻言,几乎是要哭出声来。这些日子在书院,他全靠着要考取功名向她提亲的信念支撑下来,如今中了进士,自己母亲却还是如此反对,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想娶林家姑娘的决心已经坚定到了不惜要和母亲决裂的地步,而另一方面,自己母亲这些年来过得很是艰难,为他这个儿子尽心尽力,不知付出了多少,他又不忍伤了母亲的心……
忠勇侯夫人的一番话冲淡了放榜的喜意,沈恒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母亲,你非得逼死我不可吗?孩儿好不容易有了心悦之人,只想凭自己的心意去活一次,连这也做不到吗?”
忠勇侯夫人闻言,伏在沈恒的肩上,哭声道:“我的恒儿……你如今尚年轻,容易冲动行事,日后定然会后悔……你听母亲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