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快步走到摇篮边,低头朝里面望去,就见在襁褓中的婴儿张开粉嫩的嘴巴竭尽全力哭喊着,双臂在襁褓中胡乱挥舞着,看起来甚是可怜。
或许是感觉到旁人的目光,婴儿停下了哭声,睁开圆滚滚的眼睛,包含热泪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容仪。
容仪先是一愣,但看到婴儿对着自己伸出了双臂,就下意识地俯身想去抱她。
还没等她动手,一双纤细的手从她胸膛里伸出,一把抱起了摇篮里的婴儿。
当婴儿穿过自己的身体时,容仪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然后直起身看到了怜光将那个婴儿抱给容悦。
婴儿在怜光的怀里很乖,不哭也不闹,被抱到容悦面前的时候更是破天荒地笑了起来,她似乎从一出生开始就想讨好自己的母亲。
容悦没有伸手去接,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偏过头去看其他地方。
怜光见状张了张嘴,可无奈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把手收回来,她低头注视着怀里的这个孩子,看见她小脸皱起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赶紧用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并围着火盆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婴儿就被哄睡着了,在怜光的怀里沉沉睡去。
怜光小心翼翼地松了一口气,准备把孩子抱回摇篮里睡觉时,身后的容悦开口喊了她一声。
“怜光。”
怜光抱着孩子回过身,看向容悦等着下一句话。
容悦垂眸注视着香炉里的灰烬,眼中毫无波澜,十分平静地说道:“你说上天派这个孩子来,是不是就是要我救阿弟的。”
怜光一怔,缓缓地低下头注视着怀中的婴儿,小巧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都与容悦长得很像,甚至右眼尾上方都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完全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怜光再次抬头看向容悦时,她抱紧怀中的孩子,拼命地摇头,她想告诉她,这个想法是错误的,这个孩子有她来世上的道理,而不是别人让她成为来世上的道理。
容悦缓慢地抬起眼眸无声地凝视着怜光,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永远不会忤逆我的,对吧?”
这句话让屋内陷入一阵沉默之中,怜光紧紧抱着孩子目光向地板望去,她根本不敢看向容悦。
而容仪却是一副期待的模样看着怜光,等着她的回答。
最终怜光不负所望的点了一下头,抬起头直视着容悦,她不会说话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
“把她抱过来吧。”
“不行!”容仪失声喊道。
这里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无论她怎么阻拦,怜光都会穿过她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送到容悦面前。
容悦面无表情地解开了襁褓,尽管面上表现得多么镇定,可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无疑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她是不舍得。
许是没把握好力道,不小心下手重了些,熟睡中的婴儿突然惊醒了过来,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容悦。
容悦也是一惊,一时间竟忘了要做些什么。
婴儿的小手握住容悦的食指,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有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老头。
作为局外人的容仪注意到容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紧接着一滴泪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滴到襁褓中,使那一小块布的颜色更深了些。
那一刻,容仪以为容悦会心软,她以为她看到孩子这么卖力地讨好自己的时候会心软。
可她没有。
“怜光,把容儿的眼睛蒙上。”
容悦闭上了眼,她怕自己的心神被一个孩子打乱,她怕自己决定好的事情会以为一个孩子而反悔。
怜光取来一块手帕,叠了几折然后盖在婴儿的眼睛上。
或许真的是天生乖巧,婴儿听话地仍由他们摆布,即使被蒙住了双眼,即使被捆住了四肢,她也没有任何哭闹挣扎。
容悦提笔蘸墨,在婴儿柔软的肚皮上画上了一个诡异的阵法,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直到阵法画完,容悦放下笔,双手在胸前结印,婴儿腹部上的阵法由内至外依次被一道诡异的红光点亮。
“哇——”
婴儿放声大哭,左右挣扎间将盖在眼睛上的手帕给挣脱掉了,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漆黑的瞳孔不偏不倚地望着容仪,像是在寻求帮助。
容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尽管她都知道结局如何,可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难受。
婴儿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凹陷下去,四肢也往诡异的方向扭曲,直到听到四声“咔嚓”的声音,阵法的红光逐渐暗淡,容悦也垂下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