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昱猜到林鹿心中所想，“这里一直有请人来打扫，所以不会落灰。我的母亲在八年前为了保护我而死，父亲怨恨我的存在，不再回来”。

林鹿知道他触及顾昱的伤心事，握住顾昱的手安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说对不起”，顾昱说道。

“八年前，基地实验室背着政府进行地下研究，想要创造出像我一样的天赋者。但是全都失败了，制造出一些不人不鬼的怪物。怪物们在那一天全部出逃，害死了半城的人。当时父亲正好带着我和母亲去视察基因填补计划的进展，我为了保护大家，天赋能力几乎用竭。没想到一只高阶异种趁着我虚弱偷袭，如果是我受伤，有天赋保护我起码能吊着半口气。但是妈妈却一把推开我，葬身在异种爪下”。

“母亲死了，父亲很生气。八年前那场祸事因此成为禁词，父亲作为基地首领，下令任何人都不许研究天赋者。从此他不再问世，一个人守着能源中心的高塔”。

顾昱眼眶微红，他抬眼憋住泪水。这是林鹿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顾昱，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顾昱身边，听他诉说。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及时发现那只异种，妈妈就不会死”，顾昱趴下身，把脸埋在林鹿的腿间，像一只受伤的大型犬。

林鹿摸摸顾昱的头，柔声说，“你妈妈做出那样的选择，是母爱的本能。她当时心里只有对你的保护，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会责怪你的。她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一直背负愧疚”。

顾昱在林鹿的腿间闷闷地嗯了一声。而后抬起头，一把抱住了林鹿。

顾昱的拥抱很用力，像是在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林鹿清晰地感受到顾昱身体的颤抖，仿佛他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他们靠得太近了，林鹿能闻到顾昱身上淡淡的气息，混合着悲伤与释然。林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像是心底有一颗沉睡的种子，在顾昱的脆弱与依赖下，悄然开始发芽。

林鹿任由顾昱抱着，不时轻拍顾昱的后背。

过了很久，顾昱放开他，“小鹿，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林鹿轻声道：“不用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顾昱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小鹿，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贪婪，不想再只是你的好朋友。我想当你的朋友、爱人和家人，占据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位置。

-

晚上，顾昱被红霜叫走，林鹿搬了把凳子在阳台上看星星。

他发现自从边城沦陷开始，这些星星的闪烁频率真的越来越快了。它们不再像第一次看见的那样，舒缓地闪烁。而是跳动得愈发急促，就像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在夜空中疯狂舞动。

夜幕低垂，林鹿有一种错觉，头顶的蓝星好像要陨落，一颗颗地砸下来，破坏人类基地和整个世界。

祂将降临，一切将归于终结。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鹿隐隐有些担忧，他不知道现在的天空到底正不正常。

林鹿拿出终端，想录一段蓝星闪烁的视频发给顾昱。他调到录像页，却发现取景框里的星星不是蓝色的，而是正常的黄色。

蓝色的繁星在取景框外的夜空中疯狂跳跃、闪烁。而取景框内，黄色星星稀疏地、慢慢地一闪一闪，和缓轻快。

两幅诡异的画面同时出现，林鹿还是拍了一张星空的照片，发给顾昱。

[林鹿：图片]

[林鹿：你看今天的星星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

顾昱的终端收到林鹿的通讯。

“叮”，安静的会议室响起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红霜正在台上展示D城最近的工作报告，她闭上嘴巴，等顾昱看完终端发话。

“你们继续”，顾昱拿起终端，离开会议室。他走到外面的走廊，对着夜空拍了一张照发给林鹿。

[顾昱：图片]

[顾昱：和往常一样。你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吗？]

[林鹿：没有不一样，我在看星星，无聊发给你看看。]

[顾昱：嗯，我先继续工作了。]

[林鹿：好的。]

[林鹿：表情包小猫敬礼]

林鹿点开顾昱发来的星空图，是黄色的星星。

林鹿闭了闭眼再睁开，确定头顶蓝色的繁星不是他的幻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只有他能看见蓝色的星星。无论是人类本身还是人类的设备，看见的都是正常的黄色星星。

难道天上的蓝星也是异种？

林鹿甩甩脑袋，丢掉这个怀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类根本就没有对抗异种的希望。

现在异种大多安安分分地待在极境，和人类的居住地划清界限。除了时不时有异种潮袭击边城，人类基地还是很安全的。

林鹿越想越头疼，干脆收回椅子，回房间睡下。

-

会议室。

顾昱和林鹿聊完，心情不错地坐回位置。

里面的人都在等他，顾昱端坐在会议桌的主位，示意红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