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林烬淮正要起身,动作蓦地凝固——他才注意到,玻璃并非是完全不透明的。
热气在磨砂玻璃上晕开一片朦胧雾霭,昏黄灯光映得那道身影暧昧不清。仰首时拉出的优美颈线,一闪而过的细窄腰部,修长笔直的双腿……模糊的影子在水雾中时隐时现,无声撩拨着人心。
屋内寂静极了,手机从掌心滑落陷进沙发里,林烬淮恍若未觉。
他缓缓后仰,将手臂枕在脑后,目光被牢牢攫住,寸寸描摹着那道轮廓。平日里克制的眼神此刻肆无忌惮地流连,像是要把这偷来的光景刻进脑海深处。
那些白日里压抑的、不能言说的渴望,此刻在胸腔里疯狂滋长,随着每一次沉沉的呼吸缠绕上玻璃后的身影。
他感觉有些克制不住。
—
浴室里水汽氤氲。
江舟抬手关掉花洒,水珠沿着肌理滑过,滴落在脚下的防滑垫。他顺手抽过浴巾擦拭上半身,手臂一伸利落套上T恤,布料贴附后背未干的水痕。
架子上还剩了条休闲短裤,江舟拎起来,一条腿已经伸了进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是吧?
他五指穿插发丝把湿润的头发捋到脑后,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裤管,又瞥向置物架。
该死,没拿内裤进来。
江舟把浴巾紧紧系到腰上,眼神在浴室门和卧室之间来回游移。
就这么冲出去?万一中途浴巾掉下来……啧。
算了,让林烬淮递进来。
他把门拉开一条缝,只探出个头,试探道:“林烬淮?”
没人应。
怪了,明明刚才还在的。
“林烬淮!”江舟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指节抵在门板上。
“……嗯?”应答声从阳台方向传来,带着不自然的沙哑。
江舟皱起眉:“你感冒了?”
这里昼夜温差大,林烬淮穿得又单薄,劝他添衣服也不听,这下好了。
“没有。”脚步声渐近,停在门口,“怎么了?”
江舟忙躲到门后,犹疑着开口:“那个……帮我拿条内裤。”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含在嘴里。
说完,他紧盯着对方表情。
这人但凡敢露出一点嘲讽笑意就完了。
好在林烬淮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开行李箱。江舟这才放下心来,悄悄松了口气。
外面翻箱倒柜的动静持续了好一阵,江舟等了半天也不见林烬淮把他要的东西拿来,不耐道:“林烬淮,你是在行李箱里挖矿吗?”
“我没找着。”
怎么会?该不是自己没带吧?
江舟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是。
“……”有时候对自己也挺无语的。
瞥了眼刚顺手洗好的内裤,这下真得真空了。他不死心地扒着门缝:“你那有备用的没?借我一条。”
林烬淮垂头看了眼内层那包未拆封的内裤,停顿几秒,面不改色地合上行李箱:“没有。”他径直折返到浴室门外,背对着江舟伸出手:“给我吧,帮你吹干。”
“不要。”江舟想也不想就脱口拒绝。
林烬淮转过身,挑眉,目光有意无意在他腰间扫了个来回。
江舟沉默地攥紧浴巾。
半晌,他认命地把湿漉漉的内裤甩出去。
林烬淮稳稳接住,眼底掠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很快就好。”
吹风机的轰鸣隔着门板传来,江舟耳根发烫地杵在原地。
再铁的兄弟也不能帮忙烘内裤吧?就算和林烬淮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内裤总归是私密物。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都能忘带,简直蠢到家了。关键是现在这东西还在人家手上。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烬淮那漂亮的手指勾着自己内裤翻来覆去地吹的画面……我靠!
江舟猛地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打住啊打住!又踏马在胡思乱想什么?!
少顷,轰鸣声戛然而止。
“叩叩”,门被轻轻叩响,叠得方方正正的内裤从门缝递了进来,江舟一把接过,纯棉布料上还残留着未冷却的干燥余温。
“谢了!”他慌忙关上门。
等收拾妥当出来,江舟才发现新的床单被套铺得平整,枕头摆得端端正正,桌上的烧水壶也正咕噜冒着热气。
再一看,阳台上晾着的衣物正往下滴水。连自己换下来丢在衣篓里的脏衣服都洗了?
江舟咋舌,这服务未免太周到。
他走到阳台,伸手碰了碰湿漉漉的衣角,洗衣液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尖。
林烬淮,好一个田螺姑娘。
烧水壶“叮”一声响,江舟倒了杯热水晾在桌上。他以为不会再遇到比没带内裤还要更令人尴尬的事情,直到林烬淮进了浴室洗澡,他不经意一瞥,顺理成章地发现浴室玻璃竟然带着点微妙的透光性。
拿自己刚才……?!
好了,今天再见,明天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