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感在潜水艇的每一个角落蔓延。潜水艇不断向深海深处沉落。外界黑暗冰冷，潜水艇内外的灯光在断断续续闪烁了一分钟后接连熄灭。随着深度的增加，潜水艇的金属外壳发出咔嚓的呻吟声，仿佛随时都会被无情的深海吞噬。

“泄漏已经封堵，备用氧气系统也打开了。”黎清辞拿着手电筒从舱门处走来。

“辛苦了。”

潜水艇内陷入了沉寂。过了一会儿，沧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联系了阿尔法市，但是没有收到回复。不知道是信号延迟，还是由于电力系统受损我们已经接收不到他们的回复了。”

“万一他们没有接收到信息，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我们能不能穿潜水衣逃生？”黎清辞连续发问。

“不可能。我不清楚现在所处的深度，但我们一定已经下沉到很深的地方了。潜水衣只能在一定深度下提供保温和浮力，不能代替深潜装置。而且，外面一片黑暗，出去了随时可能沦为某种大型鱼类的食物。”

“都怪我。”唐酒酒蹲在角落落寞地说道。

“你不用这么觉得。就算是在熟悉的海域也有可能遇到大型海洋生物的袭击。这是概率学的事，不是驶入这片新海域造成的。”沧岛的语气一如往常，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如果不驶入星落海域，概率就会更小一些。”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重点是要想办法逃生。我用紧急通讯装置给阿尔法市应急部也发送了定位信息。等等看吧。”

“除了阿尔法市，还有没有其他能接收到我们求救信号的个人或团队？”黎清辞问。

“浅水区的捕猎三组今天轮班，此刻和我们一样在海里工作，我把定位信息也发送给了他们。不过，他们能不能在氧气耗尽之前找到我们，我也不确定。”

潜水艇逐渐趋于稳定，它似乎沉落在了一块海底岩石上。

“我想穿潜水服出去看看，具体是哪个部位受损，说不定我们可以自己修好。”唐酒酒站起来。

“不行！”沧岛厉声制止道，“我跟你说过了，潜水服虽然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深海的压强，但也得遵循安全深度原则，避免超出服装的承受范围！你现在出去了就是送死！”

“我感觉不适会立刻回来。”

“你感觉不适的时候已经回不来了！唐酒酒，你到底能不能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非得逞英雄吗？”

“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你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唐酒酒声音有些哽咽，“你不知道到达阿尔法市之前我们这一路经历了什么，甚至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也能挺过来。”

“我根本不关心你们之前经历过什么，也不关心你们以后是死是活。但现在，在这艘潜水艇上，我不允许你们去死。”

“沧岛，”黎清辞打断道，“她想为我们这个团队做点什么，你不用这样指责她。”

“你不用为她说话，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不用特意表现给我看！”

黎清辞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海底一片幽暗，只有微弱的蓝光和绿光闪烁。透过微弱的光线，可以勉强看到形形色色的生物和地形。一群发光的鱼路过潜水艇上方，它们的体表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那是什么？”黎清辞疑惑地把脸贴到潜水艇的玻璃窗上。

借着鱼群发出的微弱的光，黎清辞隐约看到一排排站立着的人，体型消瘦，有的前倾，有的后仰。

“是人！”唐酒酒惊异地大叫一声。

沧岛取出强光手电筒照向窗外。果然，距离潜水艇不远处有序地排列着规模庞大的尸体群。

“是你所说的什么古国的人吗？”唐酒酒问。

沧岛摇了摇头，“很明显，是现代人。”

“他们保存地相对完整，未受腐坏或被鱼类所食用，说明在沉入海底的时间并不算太长。”黎清辞补充道。

“深海温度很低，且光照不足，生物的生长和繁殖速度较慢，这意味着尸体可能会在较长时间内保持相对完整，且被食用的机会较少。”

“即便如此，尸体仍可能会被一些专门的食腐动物，例如海蟑螂或其他无脊椎动物所食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难免会受到微生物的影响。”

“为什么他们都呈站立式？”

“如果腐败产生的气体使得尸体的上部浮力大于下部，尸体可能呈现出站立的姿势。除此之外，水下的水流和涡流可能也会影响尸体的最终姿势。”

“但他们大规模地呈现出相同的姿势，而且排列有序，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些人面貌肢体完整，大概率不是自然死亡。”

“他们到底是谁？人类消失之前他们就在此还是人类消失之后落入海底？”

“这就不得而知了。”沧岛摇头道。

“你再回忆一下。毕竟人类全部消失了，而阿尔法市的居民却生存了下来，你们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吧。”唐酒酒追问。

“你怀疑人类的消失和阿尔法市的居民有关，而且阿尔法市的居民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并不是要否认你的想法。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件事阿尔法市的普通居民并不知晓，你可以去问李。无论何时，真相只掌握在掌权者手中。”

潜水艇舱内又陷入了沉寂，没有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