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的话,她依然平静地回答,“公司强盛,你就可以更加平顺幸福,像我和你爸爸一样。”
“你和爸爸?你们真的幸福吗?如果你们这样的幸福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孩子,幸福是抽象的东西,只有你把它具化在物质上才能感受得到。”
“你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吗?”
柳素月面对质疑仍然淡然自若,“我不知道网上的流言是否可信,也不了解你和那位明星真实的情况,但我以过来人的身份,仍然希望你明白,你们所渴望的爱情是不可靠的,总有一天你会真正明白,钱比爱重要,所有关系中只有拥有共同的利益才能更长久。”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更在乎利益罢了。”这话缓缓说出口后,沈汀漪才暗想它的残忍。
她没有要袒护谁的意思,更不是喜欢程昭岸而反抗,她早就过了叛逆的年龄,不会为喜欢谁而和家长争执、大闹,她只是不想接受被安排的婚姻,过不喜欢的人生,但柳素月似乎强势得超过了她的想象。
“年轻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以为有爱就足以支撑一切,但最后能维持不散的家庭不就是靠着共同的经济利益和名声维系住的吗?我和你爸爸当年,也不全是为了共同的创业理念才结合的。”
她乘胜一击,“我们对于你的成长和教育一直处于开放的想法,爱好、专业、学校甚至工作,你都可以自己决定,但是婚姻和恋爱不一样,你如果只是一时心动,那我没意见。但结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婚姻是一场联盟,这关乎到双方的家庭和未来。”
“我一开始就听说了你和那个男孩的传言,之所以没立马找你聊,是因为妈妈知道你从小就懂事有主见,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这场迅捷的午餐宛如一场谈判,在无声中宣告了柳素月的胜利。
“哦对了,过几天我和你爸约了许先生到家里来过圣诞节,你也回家一趟,”
暗示的意味明显,说罢她泰然处之,优雅退场。
只留下沈汀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在一个亲缘关系淡漠的家庭中独自长大,这段经历让她逐渐将自我的追求凌驾于爱情友情之上。
但有一天,一个细腻却麻烦的女生拉着她一起在体育课偷懒,叽叽喳喳地和自己分享的生活点滴,那些陌生的亲密组成了多年仅存的友谊。
后来工作又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活得生动多姿,有亲人唠叨,有恋爱烦恼,生活地像一个充满喜怒哀乐的多面体。
再后来,机缘巧合下又认识了仿佛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程昭岸,长久干涸的土壤突然被浸润松动,那份本以为不需要、不期盼的情愫暗自萌动。
爱或不爱真的不重要吗?如果有选择,利益就一定比爱情长久吗?
***
沈汀漪心情杂乱地回了花店,一路上有些失魂落魄,还没进店里就从橱窗外看到桌上的花盒,整齐地排了满满一桌子圣诞限定。
进门就闻到松枝的沁香,工作台旁的地下铺了一层叶子、花瓣,还没来得及打扫,花艺师和前台低头正忙。
她从冷库里挑了些新鲜的北美冬青,处理后用玻璃纸简单束起,转身发现展台上摆着节日限定出售的圣诞花环。
脚步一顿,想起许越霖家里的仿真松树,摩挲着左手虎口处思忖,还是认真挑了一个缀满橡果的,拎着让前台记在自己账上。
“老板拿自己的东西也要赊账啊?”
听见声音,沈汀漪意外地猛然回头,程昭岸果不其然站在身后。他穿着一身灰色宽松休闲装,只套了件黑色背心,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若不是熟悉他的声音,她也不敢确认。
“是怕月底对账出问题,都是要记账的。”她轻声解释。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也不像听见了似的,只顾着打量她手里的东西。
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他刚进门时前台还没注意,此刻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却只能从露出来的一双桃花眼上依稀猜测是个帅哥,又低头专心整理订单。
沈汀漪耐心解释说:“这是北美冬青,刚到的年宵花备货,这个是圣诞花环,用侧柏、灰松和冬青加上橡果缠绕藤环做的,有淡淡的松枝清香,圣诞摆在家里好看。你还想挑什么可以问她们,记在我账上。”
她回头示意店员,抬脚准备离开,反被程昭岸伸手拦住。
程昭岸笑得眼睛微微眯起,“谁说我是来买花的?”
她仰头望着他,淡淡地问:“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啊。你要去哪?我送你。”
他说得很坦然,像是极为平常的一句你好,但听的人却脸颊泛红,不自觉低下头。
“不用了,谢谢你,我车就停在街口。”
她摇摇头刚迈出去,手臂就被一股力道拉住,回头正对上他明亮的双眸。
“你要去见上次那个人吗?”他指的是许越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