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问。
“在宫里你遇见了刘桓?”萧宿言走近池浅。
“遇见了。”
“而且他好像还认出我了。”池浅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件事与她没什么关系。
桌上还有黎黎一早去折的几枝寒梅,池浅没让黎黎继续侍弄这寒梅,她自己上手打算随便理理。
她拿过一旁的寒梅,红的娇艳极了,怪不得那么多文人都喜欢这梅花,寒风吹不倒反倒吹得它越发的生机勃勃,这股韧劲儿,她也喜欢。
萧宿言坐在她面前,见她不着急便猜到她心中定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今日池浅的大氅很厚,厚到围住她脖颈的同时还能将她下半张脸全然托住,月白色的大氅衬得池浅的脸又小又白,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从来都知道池浅是漂亮的。
她正垂眸理着手里的梅花,萧宿言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过于危险,不如放弃这个任务?”
池浅理着梅花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萧宿言,这话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萧宿言一直以来都极度理性,一旦做了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从前她也见过不少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任务,但萧宿言向来都是弃车保帅,宁愿抛弃也绝不会允许放弃。
“放弃?”她不可置信地笑了。
她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难不成因为你是我师父就要徇私么?”
萧宿言气定神闲,说出一句让池浅更不可置信的话:“不可以吗?”
“我是寂灭堂的堂主,自然也有能力为我的好徒儿兜底,决定全在我。”
池浅哑然一瞬间,“我不需要你为我兜底。”
说话间池浅带了几分平常没有的认真:“我也不想师父因为我在别人那里留下话柄。”
萧宿言笑了,还没等笑开,池浅就接着说,“更何况,师父不是答应我,这次结束就放我离开?”
“若是直接放弃我就可以直接走么?”她问。
池浅问的很认真替代了平常那副无所谓的神情。
萧宿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只能避开池浅略带些期待的眼神。
池浅见他这个反应,便知道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她牵强地扯唇一笑,“所以啊,我不需要师父帮我兜底。”
“我有我自己。”
她轻柔的声音荡在冰天雪地里,说出这话时她无比自信,见过许多依靠他人不得善终的人,所以池浅只信她自己。
空气中安静许久,池浅独自侍弄着手里的梅花,弄得差不多了她放在桌上。
听到萧宿言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池浅挑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只能尽快杀了端王,或者直接对刘桓动手。”
“刘桓不能动。”
“好歹是一朝宰相,若是他死了整个朝堂恐怕会乱。”
池浅笑了:“陛下应该庆幸祖父为他留下了一个像师父这样聪明的人。”
“聪明”二字池浅特意说的重了些。
“以假乱真,弄假成真。”
“这宰相的位置师父来坐才是。”
萧宿言看着即将沸腾的水,“寂灭堂这些年干的事情没有几件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待他日陛下揽权,恐怕会卸磨杀驴。”
“保全自己,总得先把最大的威胁除了。”
这些年皇权与相权相争,寂灭堂暗地里为裴靖杀了不少宰相一党的官员,端王是皇权党,寂灭堂按道理并不会对他动手,但刘桓生性多疑,寂灭堂只能表面对裴文远动手以假乱真。
可裴文远早已在暗地里防着寂灭堂了,恐怕就是害怕日后寂灭堂会被裴靖扶正,从一个江湖组织变成皇帝的亲信,况且寂灭堂的内部管理十分残酷裴文远担心日后会有损皇家颜面,早就向裴靖谏言忌惮寂灭堂。
“今年除夕之夜,宫中会有夜宴。”池浅回正话题。
她笑笑,倒出已经沸腾的茶水,“我会在那时动手,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失败了......”
“我同你一起。”
不等池浅说完一整句话,萧宿言插话。
池浅怀疑自己听错了,抬头确认他的表情,可他却神色如常。
“我同阿浅一起,成败与共。”
池浅愣神期间,萧宿言忽然看向前方,“世子殿下?”
池浅回头,是裴承谨,他身后跟着影灼,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雪又断断续续下了起来,他没撑伞,在他肩头铺了薄薄一层雪。
他踏步而来,池浅站起身去迎他。
裴承谨一步一步走近,池浅身边站着萧宿言,他不知道刚刚两人在聊些什么,但两人的样子看上去默契极了。
两人一同起身,一高一低,两人皆是白衣,同样色系的衣裳与这雪天融合在一起。
裴承谨拉过池浅,“夫人和萧公子在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