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檀笑了笑,道:“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想什么时候去,都由着皇上高兴。”
康熙好一阵沉默,从前听到这话,他会觉得雅尔檀大度体贴,但如今……疑心生暗鬼,他反而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自己。
雅尔檀见康熙不说话,闭了嘴,跟在康熙的身后回了自己的书房,她摸了摸茶壶,让彤云重新泡了壶茶过来。
待客之时,她会随着宫中的大流用盖碗,自己人的话,她素来喜欢用茶盏,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自己泡茶。
她给康熙倒了杯茶,自己捧着杯子,盘腿坐在对面,慢慢抿了口。
康熙见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心里高兴了几分,但随即又唾弃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一杯茶嘛,又不是没喝过,这茶叶还是自己赏的呢。
茶香清雅,茶水回甘,让康熙舒缓了几分,他看着澄澈的茶水,忽地叹了口气。
要是康熙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会透露半分,但要是表露出来一丝一毫,那便是想同人聊一聊。
“皇上这是遇着难事儿了?”雅尔檀从善如流问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康熙欲言又止,他神色放松,朝后靠了靠,笑着道,“你知道曹寅吧?”
雅尔檀点点头,“他母亲曾经是皇上的乳母。”
“朕听说她回京了一趟,上次出宫便去探望了一下,她提到了曹寅的婚事,说是专门来帮忙相看人家的。”康熙道。
雅尔檀身子僵了一下,她揣摩康熙提到这件事的原因,“所以,是有看中了的?”
“真要是有,老人家也不至于如此着急,再耽搁下去,年纪可就大了。”康熙笑着道。
曹寅娶过妻子的,雅尔檀只记得姓顾,并非大家出身,两人成亲后没多久,顾氏便病了,早就亡故,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娶。
雅尔檀垂眸,笑了笑,“这有什么,十八新娘八十郎,曹寅这才哪到哪儿?”
康熙正在喝茶,闻言直接喷了,他一边用帕子擦着,一边用余光扫着雅尔檀,神色里带上了几分寻思,他话题一转,“朕是想问问你可认识适龄的女子……”
这下子轮到雅尔檀呛着了,她瞪大了眼睛,“皇上这是想让我做媒?这不太合适吧。”
她很想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但考虑到在康熙的眼中,成了亲就不能算孩子,她换了个说法,道:“您还是问问太皇太后比较合适吧,或者华赛也行,我自个儿是从未关注此事的。”
雅尔檀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康熙想了想,道:“算了,朕也就是随口一问,这事儿还是交给他们家自己去发愁吧。”
雅尔檀附和了一句,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康熙不是这样不知道分寸的人,真要想做媒,会直接找上太皇太后或者是华赛,但若不是,只会调侃。
为何会这样试探呢?
雅尔檀的心中泛起淡淡的不安,都说真金不怕火炼,奈何她不是啊,当然,他们之间也没啥不可言说的私情,不过是志趣相投,多聊了几句。
曹家乍然富贵,又无法融入上层的圈子,可又因为康熙的重视与旗人的身份,也无法向下兼并,加之本人又爱汉学,混杂在京城的圈子里格格不入。
而雅尔檀彼时因穿越,与整个时代都格格不入。
两人认识后,颇有几分惺惺相惜,至于更多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产生呢,就被召进了宫。
想起曹寅,她就忍不住叹气,能搅和进去这种事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康熙自己发现并产生了怀疑,另一种是有人让康熙产生了怀疑。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不是很妙,尤其是宫里这种三分都能说出七分真的地方。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宫外有人在暗地里调查她与曹寅。
看着纸条在火里燃烧殆尽,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招来了沈桢,“你最近多盯着我们宫里的人,看有谁不对劲儿。”
沈桢应下,她虽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主子这样吩咐,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按道理说,这种事应该让最为亲近的彤云或者诗锦来做,但她们俩在处理这种事上还是稍微欠缺了些,不如交给沈桢来做。
其余时候该干嘛就干嘛,逗逗保成,同纳兰珠逛逛园子,至于康熙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表示无能为力。
有句话说得好:结婚过日子嘛,最好当自己是个未亡人。
更别提,对方还是帝王。
雅尔檀这种放松的态度倒是很忽悠人的,明面上看起来她毫无知觉,心大地能装下整个世界,这也让针对她的人被糊弄了过去。
但暗地里的调查却是正在收网。
说来,这也多亏坤宁宫放出了两个过于活跃的人,不然要辨别出来,恐怕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