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拥有他极为熟悉的面孔的尸体躺在他房门旁,身上衣上染了血迹,可他们的身上的伤,唯一的伤都在喉侧。
那么这血……
他蓦地转头看向那个蒙了面的人,那人背对着他,沿着堆满尸体的走廊一路走去,走得悠闲缓慢,像是饭后散步,他一身衣衫,以背面看,并未染血。
他并未受伤。
沈哲心中疑云重重,可时间不等人,他只得暂时相信这人,紧赶慢赶跟上他的脚步。
思绪飘回,他再次抬眼看向父亲。
那个人杀了父亲最得力的两名副将,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如果这场战争没赢,那个人会被他生吞活剥的。他……大概真的是来帮我的,而且刀剑间你来我往免不了死伤,应该……只是情急之下杀了他们吧……
沈哲咬了咬牙关,不能让父亲知道……
“对了。”寂静中突然传出道清冷的声音,众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来处,似乎是那个面蒙黑纱的人开的口,因为他偏转了头,而他视线正对的,似乎正是沈武,“沈将军,忘了告诉你,杀了你两名副将,不好意思了。”
他话语中带笑,毫无抱歉之意。
这时两方众人才注意到了这个面蒙黑纱的人。
沈哲的神情有些复杂。
他们纷纷明白过来为何沈武来势汹汹,却只是纹丝未动地坐于马上同自己儿子说话。
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沈哲,众人皆知沈武的发妻生前只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是将军府唯一的子嗣,沈武爱子如命,不可能在无法保证儿子安危的前提下动手。
而这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宋明初还在他们手上,被这个年轻人用剑卡着脖子,沈武是为宋明初效力,宋明初算他主子,主子都死了,下人打打杀杀为了什么?为自己夺权?也许换作别人,主子死了自己后来居上有可能,但沈武不可能,沈家世代为武将,忠心不二,辅佐历代君王,哪怕权力再大也不可夺帝。这是祖训中定下的规矩,沈武这人野心大,但也极为迷信,他不敢跨越这根线半步,可自己野心这么大怎么办?换个能让自己权力发展野心发散且不会干涉自己的皇帝辅佐不就行了?
他在另辟捷径。
而这条捷径的通行证便是宋明初。
要是宋明初死了,那便是此路不通,毕竟他可以为了他自己的野心让主子死掉,这样的人,加上剩下的皇子之前都被杀怕了,又有哪一个会愿意让沈武辅佐自己呢?
所以这条捷径的通行证,只能是宋明初。
都带着军队攻进来了,若是宋明初输了,宋子朝绝不会让沈武有个好下场的。
这是一条踏上便无法回头的路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唯有宋明初悠然自得,他心下了然,沈武这张牌是他最后压死的王牌,也是最后一张底牌,而宋子朝呢?南楚的军队掌握在沈武手上,也就是自己的王牌手上,宋子朝便没有军队来抗衡。总不可能召集平民百姓吧?况且他连召集百姓的时间都不会有……
他淡淡瞥了他一眼,被那个面蒙黑纱的人遏制住,他也只是淡然耸肩。面前这人哪怕真是宋子朝的人,他哪怕再厉害也抵不上沈武带回的军队,虽然沈武带回的军队只是一部分,只有万人不到,但对付他们足矣。
宋明初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宋子朝手中的牌已经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除了两张王牌沈哲和这个蒙面人厉害些,其他也不过如此嘛。
他那双狡黠的眸一点一点挪动,观察着众人疲急不堪又极其谨慎的样子取乐,目光扫过紫宸殿那辉煌的殿门时愣了一下,可很快,眸里的兴奋与笑意奔涌。
那个面蒙黑纱的人冥冥中察觉不对,猛然回首顺着宋明初灼灼的视线看去,紫宸殿门旁,隐藏了一人,他隐藏得不算完美,手中拿着弓,上搭支箭。
如果仅仅是箭还好,可……他似乎在箭上绑了别的什么。
等一下,那是……
箭在刹那间离弦。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那支箭已射中了一名士兵。
汹涌的热浪四散开来,爆炸震耳欲聋,火光冲天,销烟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扩散在空气中。
那是……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