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顾书衍改回了上一世的名字,在于家和顾家的全力帮助下拿到了转入一中的机会。
入学考试之后,由于成绩优异,破例进了高二A班。
四月初的合格考照常进行,时间并不会因为某个角落里的聚散离合停住脚步。
于秋仗着脑子好使,在考试前几周就开始恶补。合格考成绩出来之后,全科A级。
但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到底少了什么。于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变得郁郁寡欢。偶尔一个瞬间,姜怡萱却在她伸张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总是唏嘘片刻便莫名难过起来。
A班风气开放,当初破格录取一个中专上来的学生进A班的事智识让氛围别扭了几天便回归原位,他们凑着各种热闹的场子,说着各式各样的笑话,看着这个从中专转上来的于秋爬上第一,钉在第一,慢慢甩开第二名一大截,再起哄似的嗷嗷哀嚎。
高二下学期是个旺季,合格考结束后,其他班开始进入总复习,而A班所有的精力用在了竞赛上。
A班几乎包揽了数理化所有的竞赛复赛名额,七、八两个月被各种特训班、夏令营、集训填得满满当当。
但是于秋对竞赛提不起兴趣来,仅有的那次是她心血来潮,报了一次奥数,结果在集训营里见到了方时。
方时“啧”了一声,不确定地道:“顾书衍?”
于秋回头,看向了方时,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忘掉了有关苏也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方时,以及顾书衍那个名字。
“你和苏亦南……还没和好?”方时向四周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苏亦南的影子。
五年前的那场闹剧他虽然听说过,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
“你叫谁?”于秋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时,“找错人了吧。”
那时候方时就明白了,顾书衍忘记了一切,苏亦南自然也是走了。
于秋回道宿舍的时候,突然想起方时说起的苏亦南。那时候她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微顿,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又陌生又熟悉。
于秋向来睡眠浅,尤其是经历了今天方时这一遭后,她果不其然地做了一晚的噩梦。
这个状态实在是不适合继续在集训营待下去,第二天刚醒她就申请退出了集训。
就在于秋跨出集训门的那一刻,方时站在后面叫住她。
他说:“你丢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
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于秋无意间听到了姜怡萱的电话。
从电话里,于秋冷不丁地听到了“苏也”这两个字。
那天晚上,雷声大作,一道极亮的闪电在于秋的窗前划过。
于秋恍然间觉得心下凉嗖嗖的,眼前的光亮不断消失,直到变成黑暗。
那天之后,像是宿命被打破,于秋想起了所有。
……
于秋曾想象过,她会不会在某个学科的决赛考场,或者是夏令营里再一次遇见苏也。
她想象过那个场景,甚至连天气阴晴冷暖,周围人流往来都很具体,但她想象不出自己会说什么。也许会叫一声“阿也”,也许会故作自如地打声招呼,也许……还没开口就先难过起来。
第一次得知苏也的脑瘤被切除后,于秋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竞赛里,辗转拿到了保送清华的名额。
第二次听到苏也去了国外,便连想象的余地都不再有了,渐渐地对竞赛失去了兴趣。
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门槛总是扎堆出来,A班在这一年的竞赛表现总体不错,大家捏着奖项到处递申请,交材料,几乎每个人都拿到了几个选拔名额。
……
保送的那批人在四月中离校,A班那群人憋疯了,走的那天不搞点气氛都不想踏出学校大门。
他们把高中积攒成山一样的试卷从楼顶扔了下去,白色的纸张像下雪一样飘得满地都是,然后被楼下未脱离苦海的同学骂了一整个上午,又被政教处请去喝了最后一杯茶。
于秋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早就说了,你们这样会遭报应的。”
然后报应就来了。
那群傻鸟们被罚着扫试卷,不扫完不许走,又被那群未脱离苦海的同学嘲笑了一整个下午。
于秋懒洋洋地从包里翻出一杯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转头就走。
“于秋你这样会遭报应的!”A班那群人在后面叽叽喳喳,吵的于秋头疼。于是她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没好气的说:“快扫吧,扫不完可是不让你们回家。”
A班的人:……
拎着包走出校门的一瞬间,尘世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她面前的大街上穿行而过。
而她慌乱躁动的少年期就此落幕,一生一次,再不能回头。
那一瞬间,于秋心想:报应就报应吧总比不上宿命更残忍。
……
因为保送,于秋的那个暑假比别人多出了一倍的时间,却没有在家久待。事实上自从她想起来所有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说没有怨恨是假的,不过更多的是为了回避,只要回到于家的那幢别墅里,她会看到隔壁苏家的房子,不可抑制地想起很多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