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千牛卫骑兵,护着数百辆马车,沿着朱雀大街直接开御道,从明德门入城连绵几十里送聘礼到长孙妘的郡主府。国家府库不能动,但是李安民准备这聘礼准备了快四年了。他这四年里攻城略地,就看见好东西就收集起来,这聘礼几乎囊括了十几州郡的奇珍异宝。
郡主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景。朱雀大街两侧站满了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李安民身着全身甲胄,在骑兵们的簇拥下,行至队伍最前方。长安郡主府位于皇城南边的太平坊内。李安民在坊门前下马,准备下聘,按规矩,这一环节他是见不到长孙妘的,甚至在成婚之前,二人都需相互回避。
李安民带领礼官,还有朝中三公作为媒人,亲自下马,朝着郡主府走去。无忌和长孙家的族老赶忙将李安民迎进府内,而长孙妘则在偏房之中,聆听他们商谈。
这礼仪的规制,诸如今日聘礼的数量、嫁妆的多少之类,都只是按部就班的流程罢了。长孙家的人对此都有些麻木了,如今他们算是失去了根基之人,全仰仗长孙妘在朝廷中的地位,才得以高官厚禄。只是相较于往昔奴仆成群、田地广袤的荣华日子,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无忌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他对李安民说道:“安民兄,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也知道,她性子刚烈,脾气还有些古怪,希望你能多担待她些。”
“那是当然。我和你妹妹多年情谊,我肯定会好好待她。”李安民笑了,心里却想着:“你妹妹最泼辣的样子你还没见识过呢!”
长孙妘在隔壁紧张地竖着耳朵听着,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能不停地掐着自己的衣角。三书六礼正在进行,聘书已经递出,此时李安民双手捧着礼书,恭恭敬敬地递向无忌。
无忌也从旁边仆人所端的盘子上拿起礼书,而后双手递向李安民,从此两家休戚与共。长孙妘所掌控的陇右、剑南两道和李安民的河东、关中两道连为一体。华夏西国就此一统,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李安民送完礼书,把婚期定好后,就转身要走。长孙妘不能去送他,就走到郡主府前堂的望楼上,远远地望着李安民离开郡主府。
李安民跨上战马,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他回头朝望楼看了一眼。这时候,长孙妘正好打开窗子看着他呢,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长孙妘,你再等几天,我就来娶你!”李安民朝着长孙妘大声喊。
长孙妘笑了,她拿出弓箭,朝着李安民连着射了三箭,这可把在场的人都吓呆了。李安民在马上躲开了两箭,把第三箭握在手里,原来这箭的箭头是软的。他俩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长孙妘射中过他的肩膀,他也砍了长孙妘一刀呢。
“长孙妘,今生今世咱俩不死不休,来生来世也没完!”李安民握着长孙妘射来的箭,朝着她喊。
“你出门多带些侍卫,上次你差点就被杀了,以后可得注意安全呀。”长孙妘笑着朝他喊。
“冤家!”李安民的脸居然有点红了,小声嘀咕着。他脑海里浮现出长孙妘浑身是血、那疯批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她疯起来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李安民送来的聘礼太多了,几乎把整个郡主府都堆满了。长孙妘把东西市自己所有生意的账房先生和掌柜都叫来了,对着礼单清点李安民送的聘礼。
这么多聘礼,一天一夜都清点不完呢。这时候,五千多陇西军护送着长孙妘的嫁妆,一支庞大的队伍正从平凉往长安赶来。长孙妘还借了朝廷的太仓府库,用来存放自己收到的聘礼。
长孙妘这嫁衣准备了近十年,这一回终于穿上了,别人家是嫁女儿,她是自己把自己嫁了。夫婿是自己选的,真正的嫁妆是自己抢的。千军万马开道,百里红妆相送,文武百官王宫贵胄做宾相。
婚礼的仪程由礼部和大鸿胪操办,一切以帝皇规制进行。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长孙妘可不想有一点疏忽。
阿史那燕陪着长孙妘试了两天的婚服,阿史那燕领着一群贵女给长孙穿上揄翟婚服,亲自为她配上花树宝钿礼冠。给她系上玉带。
长孙妘不喜欢太白的妆容,她早就派人从西域买来名贵的胭脂水粉妆底。让阿史那燕一点点给她化上妆容。
"阿史那燕,要是有一天我们中原和突厥彻底开战你会恨我们吗?"长孙妘眼睛一眨不眨的让阿史那燕给她化妆。
“若不是当日和唐王殿下逃至五原,我就会被步离当作礼物送给草原的一个老酋长了。”阿史那燕专心致志地为长孙妘扑着腮红。
“阿史那燕,谢谢你。”长孙妘凝视着这位美丽的小公主,岁月流逝,她已长大许多,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女,但眼眸依旧清澈如初。
她努力装得无所谓,努力装得开心,可是长孙妘心里明白,这女孩心中是有遗憾的。为另外一个女孩穿上嫁衣,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还要祝福她和自己的心上人白头偕老,这感觉多痛呀,她要努力装得不在意。
“阿史那燕,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你可别生气啊,这话我在心里憋好久了。”长孙妘轻轻示意阿史那燕停下手中的动作。
“嗯?”阿史那燕放下眉笔,看向长孙妘。
“你曾问过我,如果我不能嫁给他,而你嫁给他,我会不会生气。当时我回答会,可今天,我想说我不会。要是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我希望是你陪着他。阿史那燕,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长孙妘紧紧拉着阿史那燕的手说道。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你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别瞎想了。”阿史那燕再次拿起眉笔,为长孙妘画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