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呀,上次差一点就成了。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用蒙汗药把他给蒙晕了。”长孙妘笑嘻嘻地看着裴敏。
裴敏的脸更红了,她从自己的马背上跳到长孙妘的马背上。“我掐死你!”两个女孩子顿时闹成一团。
两个女孩经过一番嬉笑打闹,终于筋疲力尽,缓缓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这里是灵州,这座宁静而美丽的小城,依偎在黄河的怀抱中。此时,她们正面对着那条蜿蜒曲折、气势磅礴的河流。
黄河在眼前奔流不息,宛如一条巨龙,在夕阳的余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水面仿佛被一层细碎的黄金覆盖。那天边悬挂的红日,犹如一颗炽热的火球,照耀出耀眼的光芒,将天地染上一片深沉而浓郁的橙红色。远处的山峦在余晖的笼罩下,影影绰绰,仿佛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似梦似幻。近处的草原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草叶相互摩挲,散发出淡淡的草香,沁人心脾。
“裴疯子,我累了,真的累了。”长孙妘双手张开,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她的容貌依旧明艳动人,但内心早已布满伤痕。
“妘丫头,你活该,什么事都自己扛,能怪谁?都是自找的!”裴敏毫不客气地回应。她从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朋友。
“呵呵,你说得对。裴疯子,如果有来世,你还会想过这样的生活吗?”长孙妘感叹着问道。
“你才二十二岁,这些问题是你该考虑的吗?哈哈,你是不是老了!亲事没定,孩子没生,你就老了!”裴敏的语气调侃,毫不放过打击她的机会。
长孙妘的骄傲使她从不愿让人可怜,也拒绝别人的同情,然而,内心深处却渴望着关心与心疼。裴敏看在眼里,心里却明白。
“真羡慕你。”长孙妘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感慨。
“羡慕她发酒疯发得清新脱俗?还是羡慕她恋爱脑一辈子治不好?”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长孙妘回头一看,李秀宁正笑眯眯地望着她俩,而裴敏则露出一脸嫌弃。
“你是来拿嫁妆的?”长孙妘率先问道。
“弟媳妇,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来陪你解闷的!”李秀宁笑眼盈盈。
“我这儿没有酒楼,也没有青楼,只有些牧民,发酒疯连地方都没得去。”长孙妘无奈地皱眉,突然手中变出三壶酒来。裴敏眼睛一亮,兴奋道:“有酒就行,妘疯子,还是你懂我!”
“等一下!”李秀宁笑着,从不远处的马车上搬下一个大酒坛子。两个女孩同时瞪大了眼睛,发出惊叹。
“今晚不醉不归,拼了!”李秀宁豪气干云,挥手间,三人的狂欢正式开始。
篝火旁,夜空无风无月,星河悬挂天际。长孙妘脸颊泛红,醉眼朦胧,她摇摇晃晃地围着篝火跳起了胡姬舞。裴敏手握宝剑,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狼的踪影,找不到时,那股酒劲便化作剑气,挥舞着长孙妘的尚方宝剑,在空中舞得虎虎生风。李秀宁则张开双臂,在草原上放声大喊,把夜行的猫头鹰、狐狸都吓得远遁。
三个酒疯子,放肆地疯闹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青春时光。她们的笑容肆意飞扬,眼神中满是洒脱与不羁。此刻,她们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当年在长安城的肆意张狂。那时,她们走马斗鸡、赌钱打架,甚至放火烧屋,满城纨绔子弟都在她们的疯闹中受尽折磨。至于家国天下?去它的吧!她们生来便是纨绔千金,今日不醉,何时再醉?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她们尽情释放内心的狂野,与天地共舞,与星辰同醉。
在陇右,经过一系列的清洗、大规模官员轮换以及军队整编,权力逐渐集中到了长孙妘手中。许多长孙家的支派被拆分,部曲重新编户为民。长孙妘采用拉一派打一派的策略,轻车熟路地重整了整个陇右的权力。
之前陇右兵多,有十五万,加上各地守卫兵力超过二十万。她把凉州军裁到四万,加上原来她的四万神威军,合计八万军队。除去守备地方的军队,合计可以出兵五万正兵。再加上八千铁勒骑兵,这些军队全部脱离生产,日日训练。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她还不忘给自己的两个弟弟找媳妇。亲弟弟娶了河东裴氏裴敏的堂妹,干弟弟苏定方娶了博陵崔家的庶女。只要模样好看、知书达理,庶女就庶女吧。苏定方未来前程国公起步,日后夫人加个诰命,身价也就上去了。
然而,在麟儿的婚礼中,她有点不被待见。长孙家的叛徒,一干亲朋好友看到她都冷眼相待,连弟弟和无忌也不和她说话,一时间氛围特别尴尬。她早已习惯,要是脸皮薄、受不了,她也不会干出这些事。她若无其事地坐上上位,接受新人对她奉茶。长孙家的人暗地里对她窃窃私语,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尽了,什么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畜生、克父克母、克夫克全家的扫把星。她全当听不到。其实长孙妘只要再砍些人,他们也就不敢说闲话了,但她不愿意。该夺的权夺了,必须杀的人杀了,田地部曲也被她收了,听几句闲话又算得了什么。
要消除这些人的看法,要么给田地官位,要么杀人。把人都杀了,她也就会真的孤家寡人了。要是能给田地官位,她也不至于夺权了。那些人永远不会满足,他们一直幻想长孙家打进长安去,他们当国公当王爷。懒得和他们争辩了。
“裴疯子,我也想去下安阳,找李安民!”长孙妘满怀心事地对裴敏说。
“你又发什么神经?这情况你能走吗?”裴敏反对道。
长孙妘没有和她争辩,她给裴敏递了一张字条,裴敏接过字条,看了一眼,便不再反对。
“裴姐你陪我去吧,还有秀宁,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这里军队的事交给杜君绰、苏定方、薛万彻,政务上的事情给你夫君韦皓姐夫和杜如晦大人共同负责。武士彠管理度支,乱不了的。”
“你仇家这么多,凉州到安阳一千多里路,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还真敢想?你不怕路上被人杀了?”裴敏担忧道。
长孙妘一脸不在乎,“带个三百精骑就可以了,一路上我都有可靠的暗线,可以提供粮草,这不是还有你吗?有你陪着我,对面百万精兵强将又如何。怎么嫁人后胆子小了?还是舍不得和夫婿分开呀?”
“长孙妘别激我,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一个人哪里去不得?”裴敏眉头一皱,显然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