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哦,你还是没嫁出去呀。你为了那个男人,恨不得杀了我全家的样子,我一直都记得呢。怎么到头来还是被抛弃了吧。”
“哎,当初你喝酒喝不过我,打架打不过我,跳舞、写诗、唱歌都比不过我,我也就只能可怜下你,让你沾点嘴巴便宜。”长孙妘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呀,你样样比我强,可惜就是嫁不掉,没人敢要。你知道我来的时候,我相公说我来见你,他怎么说的吗?他说我来见长安陆令萱,担心我和你学坏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和你认识呢。”李秀宁笑着对长孙妘说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论怼人,她跟李家这姐弟俩差得很远,“你还想不想救你弟弟了?”
“对了,我弟弟千里迢迢去救你,你反手就把他告发了,害他进了大狱。你还真有良心啊。你说谁敢娶你,这辈子谁遇到你谁倒霉。”
长孙妘咬咬牙:“本来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听到你这话我就气顺了。我今晚就派人把你弟弟咔嚓了,送他进宫去伺候皇上。要怪就怪他这嘴没个把门的姐姐。”
“怕你啊,是只有我有弟弟,你没有弟弟是吧。信不信我派人把你弟大卸八块。”李秀宁狠狠地说道。
“喝酒,喝酒。吃点东西堵住你的嘴巴。”长孙妘被她说得头晕目眩。
李秀宁好几年没和她喝酒了,不禁有些怀念。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能继续怼她了,不然她真有可能生气走掉。李秀宁是个很讲究的人,她每碟菜只夹一筷子,只尝一口,绝不会伸第二筷子。郡主带的酒不错,是黄梅精酿,酒劲很大,喝两口就有点感觉了。
两个女人什么正事都不谈,就开始吃起酒菜来。李秀宁吃完桌上的席面,长孙妘就让小厮再上一桌,把旧的撤下去。
过了好久,两人似乎都有点吃不动了,开始干喝酒。喝着喝着,李秀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长孙妘吓了一跳。
“李秀宁,你发什么神经!”长孙妘有点生气地说道。
“长孙妘,你这恋爱脑,你这白痴,你为了男人和我反目成仇,你知道我多难受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心就一点不会痛吗?”李秀宁边喝边哭,泪如泉涌。
听到这里,长孙妘突然心里一酸,但她这性格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错了。她坐到李秀宁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拿出一张方巾,给李秀宁擦拭眼泪水。
李秀宁的酒气上来了,很快又退了下去。她接过长孙妘的方巾擦干眼泪,说道:“说吧,找姐姐什么事。”
长孙妘从怀里掏出李安民给她写的字条,递给李秀宁。李秀宁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不正常!看样子是被你威逼利诱写的。你看这字有点抖,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正常情况下写的,你想怎么样?”
长孙妘冷冷地回道:“知道了,你去准备几口棺材,还有你夫家,也多准备几口。诛九族,连柴家也算在内。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李家人都不急,她有什么好急的。还怕李安民反咬一口?真是可笑,她和皇上的关系,岂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能比的?大不了就是哭一场,挨一顿板子罢了。
李秀宁此时酒醒了,也不再贫嘴,说道:“妘郡主,救救我!”
长孙妘微微一笑:“这才是求人的样子嘛!”她今晚可被李秀宁气坏了。
“你今晚就赶往晋阳,把族里的老将军都请出来,稳住军队,不要出乱子。其他的等我安排,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明白了吗?”
“臣妇谢郡主救命之恩。”李秀宁说着,还偷偷看了长孙妘一眼,生怕她仗势欺人。
第二天,长孙妘照例调查卷宗,显得并不着急。这时,宫里的太监前来传话,皇帝宣她进宫。她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没想到皇帝对她审案的进度毫不关心,反而与她聊起了书画。
看着皇帝的画作,她立刻开启了“马屁精”模式,一顿夸赞,逗得皇帝哈哈大笑。实际上,皇帝和她相处时非常愉快,若抛开皇权和家族利益的因素,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此外,皇后娘娘还邀请她一起用午膳。
她边吃边看似随意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妘儿自草原归来后,还未曾去拜见太子哥哥。不知陛下和娘娘可否应允妘儿前往东宫探望太子哥哥。小时候,太子哥哥常带妘儿骑马射箭,如今回来多日,不去看看他,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皇帝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是自然可以的。这样吧,朕赐予你一个令牌,方便你随时出入东宫。”
皇后娘娘也显得非常高兴,她十分希望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外甥女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家里近期发生了许多事情,等过些时日再请求皇帝下旨赐婚吧。
太子杨昭与赵王杨杲素来不和,在皇帝的偏袒下,赵王实力大增,这些年与太子争斗不断。尤其是此次突厥之战,赵王力主出征,并挂帅名义。此役大获成功,朝廷声威大振,突厥也俯首称臣。赵王一方因此声势浩大。然而,出征的唐国公却因不明缘由被大理寺拘禁。皇上的心思愈发难以揣测。
然而,长孙妘郡主一直深受皇帝宠爱,其受宠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亲生公主。因此,在太子和赵王眼中,争取到郡主的支持至关重要。
长孙郡主根本不想卷入此事,在如今的朝局下,无论谁登上皇位,又能在位几年呢?但在当前形势下,如果不选择一方站队,估计明年也难以安然度过,所以只能赌一把,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自此后,长孙郡主上午审案,下午闲暇时便往太子那里跑,有时还应太子之邀出城去猎场狩猎。
这可把赵王杨杲气得牙痒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把李安民救出来。”赵王殿下近来忧心忡忡,凉州军、长孙家、长孙妘郡主,这些都是极重的砝码,压在太子身上,几乎可以断定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皇帝不慌不忙,主审也不着急,被拘禁的李安民同样镇定自若,案件一天天审讯着。然而,赵王殿下却越发焦急。首先,李安民一直与他关系匪浅,倘若李安民遭遇不测,那他就会变得更加孤立无援,而且朝廷的官员会看清形势,就更不会支持他了。其次,太子和长孙郡主的关系日益亲密,万一长孙郡主成为太子妃,凉州的十五个州以及数万精锐便会成为太子党的力量,那他还怎么与太子竞争呢?
对于长孙妘来说,她现在的生活挺不错的。上午审审案,把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支开,还能和李安民聊聊天,唠唠嗑。有空就去太子杨昭那里走走,要是李安民真的被判流放或砍头,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太子的怀抱了。
太子就没有了制约,她想问问赵王怕不怕,也想问问皇帝舅舅怕不怕?她之所以还没成为太子妃,是因为目前无论她嫁给谁,都会打破朝堂的平衡。尤其是在李国公被捕的情况下,那些世家门阀会跟随长孙家一起支持太子,皇帝还能坐得稳吗?
赵王一方不停地向朝廷上书为李安民申诉冤屈,皇帝现在也有心想放过唐国公。长孙妘经常进宫陪皇帝聊天,最近几日皇帝的话中也透露出希望早点结案的意思。然而,要想把这个案子结得有水平并不简单。首先,皇帝的旨意是不会错的,必须有人出来背锅。其次,李安民和晋阳军不能受到太大的损失。
不过,这对于向来深谙朝堂之道的长孙妘来说也并非难事。她之所以扣着李安民不放,纯粹是因为害怕草原的绝美公主。她这一生从未怕过任何人,无论是朝廷皇帝还是江湖刺客。但她真的害怕阿史那燕公主,那个美丽善良又温柔的小公主。
“你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长孙妘坐在关押李安民的小院子里与他聊天。
“但我根本不想出去,这件事欠了杨杲一个大人情,出去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李安民皱着眉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