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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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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清净地,吵什么?”

一抬头,就看到端坐在轮椅中的陈崔。

婆子立刻抱了包裹去邀功:“节度使,陛下偷偷藏了好多杂书!”

李昭宁看她急功近利的模样,干脆一手撑地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软声开口:“朕……”

陈崔后面是个生面孔的太监,机灵地跑过去扶起李昭宁,朝婆子踹了一脚:“糊涂东西,怎么能伤了陛下?!”

婆子委屈地皱了皱眉,把怀中的一包书往上举了举:“这书奴看过,都是些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

陈崔本来半垂着眼帘,突然睁开眼,挑眉看向那包裹。

太监赶紧将包裹取过来,掏出一两本书,呈给陈崔。

李昭宁眉头紧锁,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张,一副干了错事被发现的可怜模样。

李昭宁听见陈崔指尖扫过书页的沙沙声。他翻页时,书页随着陈崔的动作清脆作响。

婆子冷笑着看了一眼李昭宁,向陈崔道:“节度使这次定要重罚,以儆效尤。”

哪知陈崔淡淡道:“你说什么?”

婆子被陈崔的语气惊得一颤,忐忑道:“奴说……陛下不该看这些……”

“陛下看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陈崔怒道,“倒是你,玩忽职守,怠慢了陛下,来人,拖出去,打她二十大板!”

李昭宁暗暗松了口气。

陈崔果然没有罚她,而是乐见其事。

自古以来,宦官在皇帝面前控权,只有三件事:不可使天子闲、逸、读书。

她看话本小说而不是孔孟老庄,其实正中陈崔下怀。

果然,陈崔被小太监推着,缓缓挪到她近前,笑道:“陛下受惊了,是臣御下不严,轻慢了陛下。”

李昭宁盯着陈崔手里的话本:“节度使……这书……”

陈崔展颜一笑,将话本递给李昭宁:“陛下想看,臣明日便命人去采买。”

李昭宁眼神亮亮:“真的?”

陈崔笑道:“陛下难得有闲情雅致来看书,臣必定尽力,让陛下开心。”

李昭宁计谋得逞,松了口气,唇角翘得高高的,哄着陈崔一定派人到指定的书肆去买话本,才将他送走。

用过晚膳,李昭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望着满桌话本,蓦然间遍体生寒。

陈崔虽与她表面是君臣情深,但他对话本的态度也表明,他不允许李昭宁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成长为合格帝王的可能。

只要她沉迷享乐,永远不思进取,陈崔就能永远与她和和气气,也能一直从根源上拿捏她,让她永无掌权的机会。

李昭宁默默地将书册一本本摞起来,刚包好,裴砚就推门而入。

御书房内没有伺候的下人,李昭宁见裴砚来,放松得很:“怎么天天跟着你的小童不在?”

裴砚停住,有些意外地淡淡道:“他晚上……有别的事。”

李昭宁本来也只是随便一问,便不再追究,端正坐好,等着裴砚问她的功课。

这些天下来,她已经把朝中局势摸了个七七八八。

一方是以陈崔为首、主要由藩镇节度使构成的军事力量,他们牢牢把控着朝廷的兵权和财权,握住帝国命脉,翻云覆雨、一手遮天。

另一方则是先帝、先先帝旧臣,几乎都已失势或暂领闲职,只有一人例外,就是杜黄。

他是三朝宰相,目前领中书令,是群臣之首。早年门生众多,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陈崔也得忌惮他几分。他清廉刚直,大周由盛转衰几十年,在陈崔的弄权下还没亡国,就是靠杜黄撑着。

李昭宁这几日都在看杜黄的生平和各类案卷,估摸着裴砚今日要问,于是在腹内将杜黄的各种事项慢慢过了一遍。

哪知裴砚将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语气冷然:“臣以为陛下颇有诗才,但一展此卷,才知陛下原来还很通话本杂文。”

李昭宁心里咯噔一下。

桌上这本书,确实是她写的,混在话本里卖,本想试试水,怎么到了裴砚手里?

对于裴砚这种正统读书人来说,诗歌文赋是经典,小说话本则是末流。

要是被裴砚发现她在做话本生意,估计不会再教她任何东西了。

李昭宁不动声色,目光松松地扫过裴砚的脸,发现他眉目间并未有什么怒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拿起桌上的小册子,故作疑惑地翻了翻:

“什么话本杂文?”

裴砚微微俯下身,双臂打开撑在书案上,平视着面前的李昭宁,目光灼灼:“陛下行文,习惯在论述最后加一句‘如此而已’,与这话本作者如出一辙。”

李昭宁挪开目光,哈哈笑了两声:“是吗,真巧啊,竟然有人与朕的习惯一样。”

她这几日,与裴砚讨论以前的科举题目时,会写些应制诗和策论来玩,裴砚还夸过她写得不错,但李昭宁从未想过他会细心至此。

裴砚往前凑近了一些:“臣还发现,这话本的署名作者是‘松冷’,与陛下昨日写的策论署名,一模一样。”

李昭宁皱眉,翻出昨日写着玩的纸笺,摊开在裴砚面前:“哪有,我的话本的署名都会特意少写一点,变成‘松泠’,是他抄错了才写成……”

李昭宁猛地顿住。

说漏嘴了。

这老狐狸。

她心中慌乱如同冲开堤坝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再装已经没用了,她得解释。

但裴砚就算听了她的解释,也不会原谅她,毕竟话本小说在他眼里,堪比草屑尘泥。

裴砚直起身,背着手,看向窗外:

“陛下若喜欢写这些,那臣便不再教什么策论经文、朝堂权谋了,免得陛下两头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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