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衣服,把头发简单盘起来,拿上手机就出了门。
门咔塔一声锁上,3025宿舍内: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呆呆望着铁门。
“罪过,我就是想看漂亮姐姐穿裙子。”
“我也是......”
“你好坏啊!”
“你也是。”
约定好在西门学思教学楼前见。
秦止宁提前20分钟就出了门,当她到门口时,发现席作存已经到了,不过旁边站着一个女生,正在和他说话。
秦止宁停下脚步,侧过身站在不远处等着。
“你有时间一定得来啊!”
“我会的,师姐。”
“行了,我走了,不耽误你时间了,拜拜。”
席作存拿着手中的喜糖盒摇了摇,顺手塞进口袋,转身,然后顿住。
秦止宁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款式很简洁,此刻站在五米之外,三阶台阶之下。
她的长发低盘,因为太过随意,有些松垮,鬓边垂下几缕碎发,被热烈的夏风鼓动,在脸颊来回扫动,他看见她伸出手,将头发别到耳后。
秦止宁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站在世界清晰与模糊的边界线上,真实却又默然,像席作存之前无数次看到的那样。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直到秦止宁转过头和他的视线交汇。
秦止宁踏上台阶,对他晃了晃手:“走吧。”
她低头打开手机中的导航:“要不要先骑自行车骑到东门,29号公交车可以直达。”
席作存闻言,垂眸瞥了一眼她脖子下大片裸露的白皙肌肤,立刻移开,低声说:“打车吧,中午人很多,我们早点去。”
秦止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伸手比了个“OK”。
到达目的地,店内果然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二人走进去,服务员带着他们到了角落早已经预定的座位,这是秦止宁专门拜托老板帮她留的一个安静、远离人群的位置。
整个过程很顺利,秦止宁心情不错。
这个店没有扫码,她翻开厚重的菜单问道:“你看看,吃什么?”
“你请客,你来点吧。”
秦止宁:“那你有什么忌口?”
“我不吃海河鲜。”声音依稀带着一丝不好察觉到的忍笑。
?
秦止宁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面前的图案上。
精准踩雷!
她抬起头,一脸真诚:“那你只能吃豆腐了。”
旁边的服务员看秦止宁严肃地抿着嘴,缓慢将菜单翻来覆去,于是走上前。
她温声细语地推荐:“小姐,您可以试一下这道鳝鱼,是我们店的招牌。”
秦止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朋友不吃鱼。”
朋友?
本来静静欣赏着秦止宁点菜的席作存,听到她的话,轻眨了一下眼睛,缓缓放下胳膊。
服务员小姐姐也是没想到,她嗷了一声:“那,那这个清炒河虾怎么样?”
“虾也不行。”
秦止宁的食指点了点旁边的一张大图:“这个乳鸽吧。”一边说一边抬眼望向对面,征询席作存的意见:你能吃吧?
对方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和这个,谢谢。”
服务员收走了菜单,餐桌上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秦止宁扶了扶眼镜,心想要不我把眼镜摘了吧。
她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
秦止宁很认真:“不吃鱼虾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忌口,这家主打的就是河鲜。”
席作存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止宁,声音轻缓:“没关系。”然后换了个话题,问道:“副社长,为什么请我吃饭?”
秦止宁坐得笔直:“感谢你。”
她掰着指头:“开车捎我去车站、给我拿退烧药、送我回学校、也没有怪我唐突地去你家,另外……”秦止宁不由自主笑起来:“庆祝‘周六’成功长大开花。”
“周六?”
秦止宁的笑意僵在了脸上,顿时很想摸摸脑袋看看是不是过了一个礼拜烧还没退。
她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是我给铃兰起的名字。”
席作存看起来很感兴趣:“周六,为什么叫周六?”
“嗯……因为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在周六。”
席作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很好,那我以后也这样叫。”
菜上的很快,二人开始安静地吃饭。
这家不愧需要提前订,肉质鲜美,味道清爽可口,秦止宁吃得有点撑。
走出店门,秦止宁抬头,太阳不知不觉中已经躲到了云层之后。
整个世界像切开的苹果,在氧化中变得暗沉。
餐厅的不远处是一处人工湖,远远望去,湖面靠岸的地方飘着几艘船,秦止宁听到有琵琶和笛子的声音传来,岸边拾级而上的台阶已经坐了不少人。
秦止宁透过眼镜多看了两眼。
席作存突然出声:“有没有兴趣去对面散散步?”
秦止宁看向席作存,见他的眼神也落在人群那里。
“你不着急吗,下午有没有课?”
席作存很坦然地撒谎:“没有。正好吃得有点多,去消消食。”
于是秦止宁欣然道:“好啊。”
她们二人找了个角落。
轻缓飘荡的小船上坐着十几个乐手,有琵琶、古筝、扬琴、笛子……是一个民乐团。
岸上有几位身着古装的舞者伴着乐声翩然起舞,长袖如流水,与湖面一同泛起波浪。
湖边潮湿,阵阵微风卷起微凉的水汽拂过秦止宁的肌肤,那触感就如同缕缕细线缠绕上来,她的胳膊与之来了个亲密接触,激起沉睡的鸡皮疙瘩。
船倏地大幅度晃了晃,一阵剧烈的风迎面席卷而来,秦止宁还在专注地听演奏的曲子,肩膀无意识地缩了一下。
席作存侧过头,靠近了些:“秦止宁。”
人对自己的名字总是格外敏感些,秦止宁回过神:“嗯?”
周围声音嘈杂纷乱,席作存提高了音量:“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别乱跑。”
秦止宁愣愣地点头:“奥,好的。”
一曲结束,乐团换了一首激烈昂扬的曲子,琵琶音铿锵有力,音调十分跳跃,前面舞蹈的演员也霎时变换了舞步,飞扬的裙边旋转不停。
秦止宁眯起眼睛,想看得更仔细些,突然,怀里贴上了一团柔软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抱紧,心咚咚跳个不停。
秦止宁低下头,与一只毛绒小熊直直对视。
丝竹管弦中,另一道比乐声还要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经过商店看到这个玩偶很可爱,就买了,秦同学能不能帮我抱一下?”
秦止宁转过头,席作存掂了掂手中的袋子,示意自己没手了。
“嗯,好。”秦止宁将这个半人高的小熊往上搂了点,捏了捏小熊软软的屁股,毛熊的脑袋卡在秦止宁肩膀上,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接下来,秦止宁的注意力全被怀中的毛绒玩具吸引走了,棕色小熊散发着淡淡清香,毛很柔顺,贴着她的肌肤,又舒服又暖和。
“结束了。”
“啊?”秦止宁抬起头,这才发现表演已经结束了,人群开始四散。
她的脸贴着小熊的脸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司机师傅非常有激情,对于刹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导致下车的时候秦止宁都快要吐了。
不过,有“铜墙铁壁”之称的秦同学,其“坚毅”不仅体现在爱情敏感度上,也体现在其钢铁般的身躯,即使晕车,胃里翻江倒海但表面依然一脸平静。
走在学校道路上,她不禁感慨,有了他人对比,席作存的技术显得格外出色,不疾不徐十分平稳,开车真是一门艺术啊!
在路口分别时,秦止宁将玩偶递给席作存:“你的熊。”
席作存笑了笑,接过,高大俊秀的男生抱着这样一个可爱的玩具,引得经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看。
席作存摸了摸小棕熊身上柔软的短毛,猝不及防地,那冷泉般的声音缓缓涌出:
“所以,现在我是你的朋友了?”
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秦止宁先点头:“是。”
席作存眼中琥珀色的笑意更加明显,在午后绚烂的阳光照耀下,融化成点点星子。
“为什么?”
秦止宁看了一眼席作存——
为什么?
是要听我夸你吗?
秦止宁向来炸裂般地有话直说,她清清嗓子:“第一,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对待身边的人团结互助、友好善良。品行才是所有关系开始的基础前提……”
席作存眼角抽了抽。
“第二,就是……”
秦止宁皱紧眉心,她绞尽脑汁寻找形容词,迟疑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直觉上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温度刚刚好……”
席作存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感到诧异:“温度刚刚好?”
秦止宁吐了口气,然后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庄重眼神:“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吧,措辞好,下次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