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中郁卒。
“嗨嗨,说的是呢。”
沢田纲吉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必胜的决心和理由,他只是不想让入江由衣失望,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入江同学,你口渴吗?我去买瓶水。”
这条路感觉好像比平常要长,都走了半个多小时了,他走得都有些口渴了。
这时,他们正好路过一家小卖部,沢田纲吉和入江由衣打了个招呼便推门而入——
“等一下!”入江由衣想喊住他,却来不及拦住,只能跟他一起进入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卖部。
“怎么了,入江同学?”沢田纲吉递给她一瓶水,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的眼神从低头带着帽子的店员身上离开,神色凝重。
“没什么。”
九点半开始比赛,他们需要提前过去签到,所以他们早上七点半出的门,按理说半个小时就应该到糖果店,但是走到现在,她和沢田似乎一直沿着河边往前走,走不到尽头。
而直到他们进入这家小卖部的时候,她的手表上的时间就停止了行走。
“欢迎客人下次再来。”
他们离开小卖部的时候,入江由衣看了一眼手表,秒针重新开始跑动,似乎时间静止只是她的错觉。
“入江同学,为什么我们还没到?”
俩个人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算是沢田纲吉,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岸边树的影子角度好像一直没变。”沢田纲吉的敏锐总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上线。
河面上倒映着两岸树的影子,但是随着太阳角度的偏移,树的影子也会随着时间变动。但怪异的是,这些绿影静止在水面上,无风无波,一动不动。
甚至连河水的流动速度似乎都比平常缓慢。
“入江同学,这是怎么回事啊。”棕发少年指着天上,但入江由衣没注意他的动作和表情。
“没事,只是我们迷路了而已。”
“啊?可是那里——”
“叮铃叮铃~”
入江由衣忙着给名取周一打电话,却发现打不通,手机嘟嘟嘟提示不在信号服务区。
她又一次拨打电话,这次她捏住自己脖子上的木牌,手机那边总算接通——
“由衣,你的位置怎么进入妖怪的世界了。”
名取周一那边的声音也若隐若现,有电流滋滋的声响。
“我不知道,这次有点太悄无声息了!”现在他们已经在妖怪的世界里了,甚至这个世界和现实重合!入江由衣便也顾不上避讳旁边的少年了,“因为我能看到其他人类在走,所以完全没注意!”
离他们侧面不远处,几对情侣有说有笑地和他们沿着同一方向前进,但是仔细看,他们走到某处后,很快隐入空气消失不见。
她从包里拿出可以加强对周围妖力和妖怪的感知的眼镜,刚带上,她就看到一片透明的幕布从天上垂下,将妖怪和人类分隔成两个维度的空间。
“很可能我们误入妖怪的通道了。”入江由衣和一个路过的戴着面具的黑影擦肩而过。
“糖匠举办的比赛……不会连妖怪也可以参加吧?”
“妖怪举办的比赛,没有妖怪参加,全是人类,才更奇怪啊。”名取周一坐在新干线上,他翻着笔记本,解释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妖怪,听说,每年妖怪的祭典上,最受欢迎的金平糖就是他做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当成妖怪一方进来,但是我现在需要找到比赛入口。”
入江由衣的前方忽而聚集起一股妖力,她往前迈一步,站在沢田纲吉身前。
“但是我更猜测是有妖怪在搞鬼。”
“嘛,虽然说要公平竞争,但是如果有人连比赛的场地都到不了,那算自己自动退出,当然也是我赢啦。”
红色的点化为巨大的漩涡在空中旋转,无数纸张翻飞,交织成人的影子。
“哟纲吉君,好久不见啦?想我吗?”
和入江由衣一模一样的少女踏空而来,想要靠近呆愣的少年,但是却被一条烈火烧成的绳索拦住!
“好好好,算你厉害,但是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里耗了。”
少女飞回漩涡,亚麻色的头发散乱地浮在空中,她抱胸抬着下巴:“除妖人,来参加比赛吧,我等你。”
“找不到路的话,那就和纲吉君说永别吧?”她轻快地笑着,然后向后仰倒而去,化为了无数纸蝴蝶,四散消失。
“挑战,已经开始。”
入江由衣听到手机那边只剩下没有信号的嘟嘟响声,她关上手机塞进兜里。
名取周一肯定在路上了,但现在她也指望不上,剩下的都只能靠她来解决,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按照推算大概还剩下1小时,说不定连1小时也不到。
如果糖匠开放的比赛是妖怪和人类都能参加的,那么有可以通往场地的路,只是他们按照寻常人类的方式走妖怪的路,所以走不到。
“或许我该找个认识的妖怪带路。”
入江由衣陷入思考,喃喃自语。
“唔姆?”
就在这时,她兜里睡饱一觉的糖果头小妖怪有了动静,她睡眼惺忪地从衣服口袋兜里滚了出来,一如既往地蹦到入江由衣的肩膀上。
“妖怪……?入江同学?”
就在入江由衣眼睛一亮,想到办法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了“虚弱”的呼唤。
沢田纲吉的大脑宕机了。
什么妖怪?刚才入江同学说的话为什么他听不懂?另一个入江同学又是谁?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无论他相信与否,现在发生的一切异常都如此真实,他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神秘的力量存在。
当这个想法开始出现并动摇着少年的世界观时,他忽然感觉自己能听到很多来自于四面八方细微的声音。
一草一木,一树一花,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窥视着他。
最令他震惊的是,天上忽然浮现出很多条鲤鱼旗,其中一条鲤鱼翻了个肚皮,黑色的眼睛朝下直直地望着他,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生物似的。
河面上漂来着几条绿色的长长的水草绳,似曾相识。
瞬间,他那些破碎的梦的记忆全部浮现,连成了连续的故事,那些画面里,有承诺,有相信,有共同的秘密经历……
“入江同学,原来,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是在保护我啊。”
然而,他全部不记得,沢田纲吉心中说不出到底是遗憾还是失落。
他似乎从未真正走进过入江由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