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阳县真的很近。
早上邵容坐上马车,到了黄昏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交阳县内。
最后马车开进了一个大庄园,邵明竹便说:“德弟,你自先去你院里,我先去给父亲请安。”
邵容趴在邵明德怀里,打量着邵氏的仆从,差不多是她家仆从的升级版,行走做事之间,很是小心谨慎。
想来邵氏家风不是很宽和。
住宅区很大,景色也比陪嫁的小庄子别致风流很多,山水草木,应有尽有,看似自然天成,实则全是人力所为。
邵明德抱着女儿,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自己的院子,邵容抬头看院子门口的匾额:载物院。
一看就是她爹的院子。
四五个仆从激动上前,给邵明德行礼,显然是以前就伺候在院中的旧人。
邵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有钱!
她爷爷都分出去了,在家里还有她爹的院子,连仆从都留了几个,专门打理,毫不在乎这点花销。
房间里,看着邵明德神态自若地擦洗手脸,邵容忍不住问:“爹,你从前住这样的房子,到了邵家村,难道不会住不惯吗?”
真是奇了怪了,他爹这人,在地头看着就跟地主家的儿子一样,到了这种奢华无比的环境,又毫无违和感。
邵明德忍不住埋怨他爹,怎么死活要窝在乡下,竟把容娘养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他道:“不习惯肯定是不习惯的,像你现在住进来,必然也不习惯,多住几天就好了。”
邵容翻了个白眼:“谁不习惯啦!”
她不要太习惯,天底下难道还有人天生不会享福?
一个时辰后。
邵容:她可能真的不会享福。
怎么有人上厕所都要仆从在一边伺候啊!难道擦屁股也……
邵容打了个寒颤,苦着脸把人赶出去,自己上完厕所,洗了手,窝在邵明德身边嘀嘀咕咕。
邵明德自小就是这样生活的,听她瘪着嘴吐槽,心里觉得很有趣,还给她提供素材。
邵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他爹从一个生活废物,被磨砺成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到底受了多少苦。
她真情实感说:“爹,你真是受苦了。”
她这会儿特别特别理解邵明竹。
邵明德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害怕了?”
容娘平时话虽然多,但不至于这样说个不停。
邵容收了声音,半晌闷闷点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富贵逼人。
在超乎想象地富贵面前,就连空气都带着极强的压迫力,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怯意。
不过在邵明德开口之前,她又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
“就是一时被镇住了。”
她笑了一下:“刚进门就吃到一个下马威。”
还不是邵氏主观所为,但她确实见识到了世家的行事风格。
邵明德摸摸她的头说:“别这么想。”
第二天,父女两等到下午,才有仆从来请人,又到偏厅候了好一会儿,邵容才看到邵氏的当家人,邵林穆。
他身材比老爷子略胖一些,留着短须,鬓发花白,外表比老爷子更加老态,神色端肃,眉目间不怒自威,看着就让人不敢造次。
“明德见过大伯。”
“见过大爷爷。”
一旁邵明竹陪坐,又纷纷见礼。
邵林穆对着邵明德,表情舒展,问候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又问了家里其他人,一副话家常的架势。
邵明德本来就是个老实人,没多少心眼子,邵林穆问,他就答。
邵容坐在邵明德旁边,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神情间不见一丝急躁,邵林穆心中已满意了八分。
叙完话,邵林穆对邵容招手:“容娘来,听你爹说,你已经启蒙了?写个字给大爷爷看看。”
邵容跳下凳子,接过笔认认真真写了个“邵”字。
“不错。”
邵林穆笑着夸赞。
邵容的字自然算不得好,顶多是工整一些,可是她才多大,能写成这样,已经可以吹神童了,何况昨日明竹说,她生来力大,又有天授算术之才,从未学过算经,却天生会算账。
只凭这这些,他已决定送邵容去上京,如今看她性格沉静,更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