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王一愣,立刻急切的上前一步:“白衣留步,你还没说为什么比武更便宜……”
话音未落,只见顾白衣足尖一点,长袖瞬间遮蔽所有人的视线,刹那间,随大漠春风而去了。
心腹连忙上前:“属下立刻去追!”
绪王双手背后:“他快逾奔马,你们追不上了……东西放了?”
“若来香,千里追踪,粘之不褪,主子放心,即使他沐浴更衣,内力奔涌之下仍然会散发香味。”
满意的点点头,绪王眯着眼,沉声道:“虽然两国已经休战,但明争可止,暗斗难停,他既然敢拿着嘉宸公主的鱼符既然出现,就这么让他全身而退,岂不是显得我们胆小?”
“传令下去,北狄境内,所有人全力追杀顾白衣,若是在境内追不上他,到了临国,就只让鼯鼠紧追不放。”
“如果还是追不上——”绪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轻声细语之下,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暗如鬼泣:“区区马匪的一半家产,就能引动那么多人……那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武功秘籍,能不能让武林疯狂呢?命人在全江湖上放悬赏,我要让他和临国知道,北狄虽然与其议和休战,却也并非是败了!”
“所谓的大侠,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以武犯禁的江湖草莽罢了,您的暗花一出,自有无数‘大侠’为他增添罪名,将他的人头,献给您。”心腹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
在一片吹捧声中,绪王沉默不语,眼底是极复杂的情绪。
他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却终不能避免庙堂沉浮,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有什么值得吹捧的呢?
虽然他不得不为了立威和夺符而追杀顾白衣,但是他对这个人,却由衷的心生向往。
毕竟,就在刚刚,白衣剑客用拳头,赢了自小在战场上拿枪杀人的绪王。
…………………………
入夜。
野市,客栈后院。
贺琰把一碗热腾腾的奶茶放到桌子上,侧过头看着姐姐穷极无聊地摆弄灯芯。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姐弟俩便已经随商队用了晚饭,这姐弟俩别看身形都瘦弱,尤其是贺琬,身形样貌都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小两岁,但是他们饭量却不小。
常年劳作,加上年纪尚轻,身体消化的快,一人一大碗面条下肚,当时还有几分饱意。等夜深了,便又腹中饥渴难耐起来。
贺琬便给了弟弟两枚铜钱,差他去前院要了壶奶茶过来,贺琰是个会撒娇哄人的,领命而去满载而归,不仅买了壶奶茶,还顺了一小盘果子。
这些食物都是草原上传来的,那果子却并不是水果,而是一种油炸的面食。如果放在平时,贺琬绝不会大半夜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然而现在早就过了平日里该就寝的时间了。
贺琰歪头想了几秒,揉了揉脸,手工软化了一下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给自己换上一副笑脸,跑到姐姐身边拉着她的袖子:“阿姐!听说这夜里会有夜市,只有带着商队证明才能进去看呢。王大爷和王婆婆年纪大了,睡得早,便把证明留给了咱们,正好姐姐现在睡不着,我们不如去玩儿吧!”
只见贺琬扒拉着灯芯,竟然恍若未闻。
贺琰眉头皱起,拉着姐姐衣袖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姐姐,姐姐?”
被突如其来的晃动惊的眨了眨眼,贺琬转过头来看向自家倒霉蛋弟弟:“你说什么了吗?”
贺琰嘴巴高高的撅起来:“我说!陪我出去玩儿!我要去逛夜市!”
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弟弟的小脑袋,贺琬声音温婉,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温柔:“闲的无聊就去再写两篇大字,不要以为出门了就可以懈怠。”
小屁孩对着姐姐的衣袖疯狂蹭,把一头顺毛卷成乱毛:“我今天已经写过啦!”
他语气哀怨:“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都不关注我的动向了,你在等谁,你在干嘛啊啊啊啊啊!”
小崽子在姐姐面前从来不要脸面,熟练的开启了撒泼打滚模式,祈求得到姐姐关爱的眼神。
贺琬沉默了几秒。
她与贺琰相依为命多年,在别人面前自然是一百八十个心眼子,可对着弟弟,她鲜少撒谎。
养成一个负责人的男子,首先就不应该打着为他好的旗帜,让他生活在谎言编织的笼子里。
既要保护他不受风霜所害,又要让他看见风霜之苦。
此时,面对滚成一团的贺琰,贺琬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说,顾大侠一大早便匆匆离开,到了战局最危险的时候才勉强赶回来,救了你我之后,便又匆匆走了……如今已到深夜,他还不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贺琰在地上滚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姐姐的顺毛,于是灰溜溜的自己爬起来,双手搭在长凳的另一侧,把自己挂在上面,有气无力的说道:“姐,你不觉得顾大侠这种级别的大侠,每天闲着没事只守着咱俩,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吗?”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贺琬赞同:“是啊,我这也么觉得……可他总该跟我知会一声吧?”
他为什么应该知会我一声呢?一句话说完,没等贺琰瞪大眼睛出言调侃,贺琬自己就反应了过来。
她后背生汗,脸上滚滚发烫,只觉得每根头发丝都要就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