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对外瞎说的。”贺琬见顾白衣的脸色，立刻一副“我懂”表情，“今年开春的第一场商队互市，两国官方都有参与，别国若想挑拨，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个确实是……”顾白衣脑袋有些蒙，下意识的确认了贺琬的想法。贺琬直起身子看向贺琰：“那不就是了。”

贺琰点点头，二人又把目光放回到顾白衣身上：“就是不知顾大侠这次是受雇，还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追踪而来？”

顾白衣已经察觉到二人对自己的误会，不仅有些啼笑皆非。

他自认绝非风光霁月之人，更算不得温和纯善，行走江湖只愿无愧于心，平日里离经叛道之事做的不少，在江湖中名声着实算不得多好，怎的在这一对姐弟盲目的滤镜中，对自己突然出现这事没有半点怀疑？

青年懒洋洋的笑容便浮起一丝邪意：“我难道就不能是受北狄之托，来破坏两国互市么？”

贺琬一脸慈祥的望着他，那眼神看的顾白衣头皮发麻，不知这小姑娘在想什么。

小姑娘想的很简单：

“哇，真可爱。”

顾白衣：“？”

顾白衣性子虽是懒洋洋的，可一副尊荣着实与可爱没有半点关系。

他轮廓线条明朗，眉飞入鬓，眸若寒星，懒怠的坐在那的时候，稍稍下垂的睫毛略微遮住一点神光，又显得他眼神深而宽广，沉而温柔。

顾大侠此生第一次听见一个女子，用“可爱”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贺琬贼笑两声，觉得比起眼前这个眼神清正的人假装邪笑的样子，自己可能更像坏人一点。

“我知道，有些事不能说，秘密嘛，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贺琰对姐姐的话深以为然，在旁边认真点头的同时，安抚的拍了拍顾白衣无处安放、只能盘坐的大长腿：“顾大哥，你是我姐弟二人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仅知恩图报，而且识情知趣，有需要就来找我们，没事的时候我们绝不主动找你搭讪，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

顾白衣肚子里憋着笑，掀开车帘无声地落在车架上，眼神里是他自己不曾发觉的、极温柔的无奈。

他想起中午收到的飞鸽传书，清浅的叹了口气。

贺琬虽猜错了他的来意，却说中了目前的隐患。

自大临与北狄新王签订协议休战以来，每年互市，双方都会派遣精锐兵力，明守暗防，阻挡各方心怀不轨之人的破坏。

他虽然是为了贺琬才偷潜入商队，这几日却也发现了些端倪，商队之中似乎有细作潜入，不过，受怀疑之人至今毫无动作，他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杀人不是？

于是只能把自己藏的更加隐秘，谁知白天看着小姑娘站在马车上看风景，会突然转过头看向他，他那时正扮作放哨士兵，不能显露武功躲闪开，只能尴尬的与小姑娘撞上了眼。

远远的一见小姑娘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

如果没有发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倒也不介意展示身份，大大方方的跟小姑娘一起走，可顾白衣绝非江湖中寂寂无名之辈，太容易打草惊蛇，于是提心吊胆憋了半天，夜黑风高之时才去找小姑娘谈个心。

“小姑娘，真聪明啊，不愧是林弈的结发妻子，据说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要不是因为那年……”顾白衣皱了下眉，不知自己心里哪来的这么点不爽，又是哪冒出来点儿庆幸。

这边顾大侠满腔心事，一夜无眠，那厢姐弟俩心满意足，大梦一宿。

翌日。

马车走了没多久，荒凉到露出土地和石头的黄土终于换了颜色，枯黄败草中，稀稀疏疏的嫩黄嫩绿点缀着，这里已经步入草原的范围，预计不久就能到达最后一个也是规模最大的野市。

“这个野市啊，跟之前的那些可不一样。”王老汉照例挥舞着鞭子讲故事，姐弟俩捧着脑袋乖乖的听，小鱼官差或是受了打击，或是被师父教着不许扰民，这次没跟在一边聒噪。

少了个打岔的，王老汉兴致明显高涨：“那些个小的野市，大部分是在几个居民聚集地中间的部分，天冷的时候就是一片空地，开春了暖和以后，聚起来热闹热闹，这时候两国商队都会在自己路线途中选择些就近或稍大的野市走上一圈，交易些物品。”

贺琬姐弟俩同时点头：“那这个呢？”

王老汉把身体正了正：“这个可就不一样了，野市之名，本就是给它起的，说起来，别的野市都是有样学样罢了，这个野市，存在了几十年，即使老狼王在位之时，跟咱们大临朝打了那么多次仗，也没怎么动过这个地方。”

往地平线的尽头撇了撇，王老汉感叹：“那是一个专门为商队互市形成的小镇，整个冬天都空无一人，等到天暖和，往来的商队就会把小镇填满，野市没有酒楼饭肆客栈，但是各个商队和做小买卖的人，会把各种好吃的好玩儿的铺满大街小巷……甚至好多贡品啊，咱们都能提前见着。”

懂，只在固定时间开放的高级交易副本，自己作为npc，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月亮得不到也能瞅两眼，贺琬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