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美景入临安。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临安的景色有多么的美妙——虽然这里的确是一个奇妙的、惊艳的城市。
而是说临安作为大临帝国的首都,是临朝权钱的汇聚之地。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美物是在临安不能买到的,没有什么美人是在临安不能见到的,没有什么美景是临安不能复制的。
蜿蜒的临江边一年四季都有丝竹之声靡靡之音,城中的权贵家的少爷小姐们,冬日便坐在冰床上,夏日便卧在画舫中,为了能在绝世美人的牡丹坊前占据个最佳观赏地,有时为了博美人一笑,便会日夜争锋,花钱如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时能看到各种服装、血统各异的异族人说着临安官话跟商贩讨价还价,有的掷金如土,有的愁眉苦脸。
临安主街的琳琅大道玉石铺就,宽逾百米,繁华接到熙攘人群,谁也没在意一座玄色宽敞马车停在城门附近。数十便衣打扮的士兵伪装成百姓、护卫,看似随意实则警惕的围绕着马车巡逻行动着。
“真繁华啊……”修长的手指挑开马车的窗帘,低调的黑色窗帘上,暗银刺绣在阳光的映衬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清隽文雅的男子望着喧嚷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
“要回到家乡了,该高兴点。”他身后传来有点淡漠的年轻女子声音。
宽敞的马车内部,斜卧着的服饰与面容同样华艳女子,她拎着酒壶斟了一杯酒送到红唇边,轻轻啜了一口,眯着眼呼出一口酒气,又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不知怎么了,自从决定了归期,这一日一日的,我的心就慢慢揪了起来。”男子眉头紧皱,放下窗帘取过女子眼前小桌上的酒壶狂饮。
“三年了,不知他们过的好不好……”
“这般牛饮,瞎了我的好酒。”
女子白了男子一眼,起身把酒壶夺了回来: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不安吧?我心里多么紧张你能懂吗?”
“你……”
男子摇了摇头,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你家还是有些产业和积蓄的,他们虽然举目无亲,但日子不会太过艰难的。”
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神中终于显露出一点无措:
“只是不知道见了我,她会怎么想……”
男子神色一黯,但还是抓住她的手,动作十分轻柔的拍了拍: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回去再说吧。”
身穿甲胄的士兵走到马车斜后方,对马车施礼。
“将……先生,夫人,手令已经办妥,马上要出城了。”
马车内传来男子柔和带着隐隐威严的声音:“出发吧”
士兵应了声却没有走,他原地踌躇,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知该如何说。马车内的男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先生……是跟三……夫人有关的……”
士兵回了回头,巨大黑色石块垒起来的巍峨城墙脚下,一席白衣之人骑着骏马,正悠闲地沐浴在阳光下。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虽看不清人脸,却能依稀辨别马上之人被缚在外衣下的劲瘦腰肢,姿态闲适,仪态不凡。胯下骏马一身漆黑皮毛,缎子似的油亮,怎么看怎么像个准备出城游玩的纨绔子弟。
那面容艳丽的女子挑开窗帘眯着眼远眺,迟疑的问道:“你看……那是老七吧?”
她身边的男子定目一瞧:“还真是。”
男子微笑:
“七公子又要出城游历了?少年恣意,真好,真好……”
“好什么好!”
确认的那个人应正是自己七弟,女子眉头竖起,杏眸圆睁:
“你是年纪很大吗?还是觉得这么早娶了老婆有了负累,不能让你恣意江湖了?”
男子连连摇头:“这……我可没说过。”
“哼。”
女子安抚住了,剜了他一眼,对窗外等命令的士兵吩咐:
“先到七公子身边去,我且跟他说上两句。”
七公子正晒着太阳,就耳边听见马车车轮倾轧草地的声音,双唇一勾,扬起了比那太阳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只是还没等他转过头,就已经被一通狂风暴雨袭击了。
“你怎么跑出来了?上次受伤回来后,二哥不是下过命令不许你再出城了吗?你是怎么磨的他同意了,还是你胆大包天偷跑出来了?”
七公子跟女子的身后之人交换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有些无奈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