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一场戏,第二次开拍的时候,戏份顺利进行到了“楚商被黑衣侍卫压制,怒而反抗,将重剑扔到了刘娉阑面前,义正言辞地斥责这位假作清高的清河郡主”的场景。
站着的时候,何卓希比鹿菌身高只高了小半个头,剧组为了更多的体现男主角的正面形象,在这场戏里让何卓希穿了增高鞋,这样和坐着的鹿菌想比,俯视的效果更加显著,增加了不少气势。
于是此时此刻,拍戏场上,这位一心为了自己好友颜面的年轻士兵便涨红着脸色,双目圆睁,怒视着眼前的花枝毒妇。
斥责道:“赵夫人,我是宇文将军的士兵,也是赵将军的好友。他那样保家卫国的忠良不是你这等毒妇可以如此轻蔑的。大汉已灭,你早已不是一国郡主,你如此行事就不怕落个□□之名?”
这几句台词何卓希说的正气凛然,李导看着摄影屏幕中的影响,满意地点头。但是当李导将目光转到一边、看到鹿菌的时候,他却猛地一愣,目光中难掩惊艳之情。
只见在这几个摄影屏中,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鹿菌都将刘娉阑桀骜跋扈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微微昂起的下巴,不屑斜看的视线,唇边泛起的冷笑,眼中流露出的玩味,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
此刻在李启然眼前,鹿菌仿佛真的是那个即使嫁做人妇也不减半分绝代风华,桀骜非常的侯府恶女!
美艳高贵的少妇有着傲人的家世,自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使父母早亡于战场,继母在一次政敌交锋之中也病重的,她一个人,就这样撑起了整个侯府。
就算现在一代王朝已然覆灭,但她,刘娉阑,就是整个大汉最有资格桀骜的人,只因为她是刘娉阑!
面对这一个卑微的士兵的斥责,刘娉阑的反应是什么?
不是剧本里写的,刘娉阑一脸鄙夷地上下瞄了聂征一眼,然后讥笑地嘲讽这个小士兵真是异想天开,他的一句话根本不足以让她怎么样,但是反之,她只要一抬眼,就有的是人愿意为了她让他彻底爬不起来。
权,势,只这两个字就能让一切截然不同。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到,这个地方,鹿菌的表现竟然不若剧本里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她加入了更多引人入戏的细节,让整个剧情都更加的饱满!
重剑就被扔在眼前,但她不退半步,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动,只捻起盘中的一颗葡萄,放在唇边,不吃。
她狭长凌厉的凤眸抬起,轻轻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正义的小士兵。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浮动,眉眼微盍,鹿菌冷笑着勾起了唇角,薄唇微张,带着笑意。
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原来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不好?”
一个动作的改动,一个细节的加入,顿时让一个权势在握、城府极深的妖女形象变得更加立体起来!
如果说剧本里的刘娉阑是一个高贵的郡主,在楚商的面前她完全无法撼动这个年轻的正义军人,那么现在,刘娉阑真的成为了一个心机深沉,连现在乱世中手握重兵的宇文墨都要避其锋芒的毒美人。
你可以说她不守妇道,你可以说她心思歹毒,但是你无法否认,她是这乱世中,宇文墨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的一个保障,她手上侯府的一方府兵,说她是目前乱世中的领头人物之一,又有谁敢于否认又能够否认呢!
李启然看着屏幕里的这番场景,有些愣怔,他刚想喊“过”,却见屏幕里的鹿菌接着再次动作起来!
鹿菌饰演的刘娉阑唇边嘲讽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幽深、神情莫名地凑近了眼前的年轻军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知道刘娉阑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薄唇就贴在年轻士兵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在脖颈之间,自非本意,但楚商的耳后暧昧的红了一大片。
面对这种剧本外的突发情况让何卓希倏地一愣,一时不只该如何回答。
但是他低头,正好对上刘娉阑狠厉毒辣的目光,不知怎的他就忽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摇首道:“不知道。”
戏没断,太好了,李启然也舍不得喊卡。
只见在灿烂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下,刘娉阑美艳的面容仿佛夺走了一切的光线,给自己染上了更浓墨重彩的高贵。此刻的她,张扬且狠厉地看着眼前的士兵,黑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一身盛装一如往常。
她的声音里没有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的恣意,但充斥着权势一代天然的狠厉与跋扈。
她说:
“清和郡主,刘娉阑三个字,一代抗西北战侯的刘,凭栏不过的假字娉阑。”
“小士兵,在你被赶出宇文军之前,允许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刘娉阑。”
“是狂战侯唯一的后人,现在宇文军第一副将赵宵名义上的妻子,你能奈我何?这名义我给赵宵就会要。”
“还是你要亲自问问他,绿帽子重要,还是一方军队重要?”
……
这个镜头拍了结束,已经十分钟后,何卓希都脸色阴沉地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一直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