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终。”
角落响起声音,是刚刚走开的怪物。他缓步走过来,蜘蛛头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余长终,声音里好似注满情愫。
“多年不见,可有想我。”
余长终从储物戒拿出一件披风给余妄盖上,这才抬眸打量几步外的蜘蛛头,“褚道羽。”
褚道羽闻言眸底闪过欣喜,“你果然还记得……”
“你也真够恶心的。”
褚道羽脚步一顿,那欣喜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僵住。
“长终……?”他似是想到什么,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想和小阿妄有什么的,他是你弟弟,我自然会帮他变强,你不要误会。”
余长终意味不明远远看他,就听褚道羽又道:“长终,我只喜欢你的……为了你我可以忤逆主上,你不想做圣子我也不强迫你,但你二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圣子,你也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余长终懒得理会他,抱着人就要走,褚道羽忙上前阻拦,余长终头也不回,“对月。”
四周一阵寂静,褚道羽原已被唬住,见许久也未发生什么便又大着胆子上前。
余长终耐着性子又喊,“空对月。”
“嗡——”
自天上杀下一柄剑,金芒刺眼,直直刺向褚道羽,后者闪身躲过,羽翅刺穿后背的衣料带着他腾空。
褚道羽警惕地望向四周,“陌上尘,我劝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你至多是个半神,若敢对我动手,虫神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出乎意料的,褚道羽口中的陌上尘并未露面,反而是那柄无人操控的长剑又向他刺来。
余长终无暇看这一怪一剑打斗,抱着人腾空离开万虫窟,那一剑便像是与他系了绳索,也跟着离开。
他将余妄带回余府,任摒秋和余度去了别处找人还未回来,这会儿府中也只有他和余妄。
他想将人放在榻上,可余妄死死抓着他不肯松手,没法,他只好抱着。怀里的人眼睛红红的,稚嫩的皮肤被啃得坑坑洼洼、血迹斑驳,余妄没法说太多话,只是不停重复着喊哥哥。
余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是抓住唯一可以诉苦的人。他心里不停念叨着疼,明明身上已经再感受不到疼痛,可那个字就像是刻进了脑海,脑海里有个声音,让自己喊疼,偏偏那个字他怎么也说不了,像是不让他喊。
小手胖乎乎肉嘟嘟的,攥着余长终的衣袖越来越紧,直到那地方的衣料都皱了也不曾放手。
屏风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模样,那人轻声问余长终:“要我做什么。”
余妄瞬间哑了声,没再喊哥哥。说话这人他不认识,又或许认识,只是他不记得。
“虫蛊你能引出来吗?”余长终问。
屏风后的人沉默许久,才道:“只有他们才能引出来。”
余长终总算抬头,眸中透着几分决绝,“帮我毁了虫窟。”
屏风后的人没答同意与否,却也没再停留。那人走了,至于去做什么,余长终心知肚明。
任摒秋是临近傍晚赶回来的,余度跟在后面,听着她骂骂咧咧,时不时点头附和,平静得像是早有预料。
余妄缩在余长终的怀里,纵是睡着了也抓着兄长的衣袖不肯松手。
任摒秋快步走过去,直到看见小儿子被啃得不成样子的皮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喉头梗着说不出话。
大儿子传信给她二人,信中只道找着人带回来了,却不曾想是这般回来。
她的手收回,藏匿在袖子里,不长的指甲却能深深戳出青紫印记来。她怒火中烧,道:“这群狗种,看老娘不给他们削掉一层皮!当初我就该给他们开瓢!”
余度从后给她顺着气,声线平稳,听不出愤怒之意:“那群魔行踪不定,当下先寻法子治好小阿妄。”
任摒秋还是愤愤坐在榻边,“阿姊也没消息,不然便找她帮忙。”
余长终压着声线,道:“我让阿尘去了,不若先听爹的……小阿妄的神识被褚道羽动了手脚。”
此话一出,那本还淡定的余度不淡定了,拧着眉几步走近,探入余妄的识海。
强行提升心智与凡俗界的“揠苗助长”无异,这类术法在修真界已然列为禁术,但于魔族而言却是引得追崇的术法。
于人族而言,提升心智便是对识海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很可能使之产生健忘又或是在年迈之后“返老还童”,变得与孩童无异;而识海便仿若褪成了一个任人进出的山洞。
余度眉头越拧越紧,余妄的识海毁了大半,待醒来恐怕也是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