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仔靠着门口嗑瓜子,时不时朝坐在客户区那的女人看上一眼。
这会儿正是大下午,店里没几个人在,大部分员工还在午休。更何况这家店这两年的生意大不如前,和其他市区的分店没法比。
地理位置偏僻,售卖车辆的种类不多,特意跑郊外来修车洗车的也少。
这要不是Eleven的第一家店,有特别意义,估计老板早把它关了。
女人在靠窗的位置坐着,桌上那杯咖啡只喝了三口。她在休息,也在看着门外那几十盆向日葵。清薄的眼皮懒懒地垂着,眼底是从容不迫的美。
她穿着真丝的抽褶半身裙,隐隐可见银色的繁琐纹线。上身是件衬衫长袖,脖子上有条水墨风格的高奢丝巾。
气质不俗,看打扮就像是在家里大企业中游刃有余的白富美。
只是,这位阿马的车主已经是第三次来Eleven提车了了。但又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都要提点新要求,拖延着下一次再过来。
其实这姑娘真比想象中要利落爽快。她明明算个龟毛的客户,但又每次都坦坦荡荡的,仿佛就贯彻着“我给钱,你办事”的标准。
就算是车身哪里的漆要重喷,也是干脆地指出来。谈吐大方,不扭捏不说多余的话语来修饰。
皮仔在店里接待过这么多权贵,很少会给客户这么高的评价。
他视线收回,看向那辆被她折腾来折腾去的阿斯顿马丁DBS,这改来改去的哪有原装好啊。
爱车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也没等到。
纪什葵伸手捏了捏有些酸乏的后颈,拿起一边的包,将握得滚烫的手机放进去。
……
“上次国庆节你不陪我去玩就算了,这次我生日,你也不记得!你是不是快结婚了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出现在店门外,车还没停稳,就光听见她那道大嗓门。
易渠把车窗关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扣住方向盘,朝她淡淡看一眼:“行了易雪然,不是给你转钱了?我还没跟你算上回跑去那地痞家的账。”
一戳痛点,易雪然就焉巴了:“我都说了,他不是地痞,人家是开纹身店的……”
他有电话要接,压低眉骨瞥她:“还敢提?”
易雪然彻底没了声音。
易渠大她八岁,本来就长着一张五官凌厉的脸,又是高大峭拔的体型,面无表情时很给人压迫感。
更别说两人中间还隔着长兄如父的身份。
母亲很早改嫁,他俩算是相依为命长大,感情比一般家庭的兄妹会更好一些。
当时易渠出事被判了5年,还不忘交代那些朋友照顾她。后来出来赚钱,也是他最苦的时候。找不到正经工作,却还要养她上学。
他起初只能接不正规的地下赛车生死局,拿命换钱,够拼也够狠。
终于碰上一位让他跟着做投资的贵人,他跟着那群追求刺激的富家公子哥玩车,手段、野心、人脉都不缺。
很快从这家4s店发达,到现在包揽港口船舶的航海生意,甚至还抽空拿了个硕士文凭。
事业不错,婚姻也在步入正轨中。
任谁是他那样的起点,都会惊讶他如今有多成功。
易渠在接生意上的商业电话,朝她做了一个先进去的手势,打开车门踱步跟在她身后。
易雪然今年读大三,决定找个实习,想有辆车来通勤。这店里都是跑车,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让易渠给她弄一辆来代步。
刚进去,就看见皮仔在一个女人跟前说着话。
易雪然好奇地看着女人手里那款价值不菲的包,又盯着她那张有些眼熟的侧脸,心下一咯噔。
好精致,好眼熟。
那么让人咬牙切齿,难以忘怀的一张脸。
等女人稍稍转过身,她猛吸一口气,立刻往后喊:“哥,哥你过来!她她她……她是那个纪什葵吧?”
这道声音突兀地中断了两边都在交谈的人。
纪什葵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有些好奇地往和自己相隔不到五米的男人看过去。
他穿白衬衫,袖子被他卷至手肘位置。那件西装外套被捏在手里,看着很松懒又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