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说，仿佛这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

影山飞雄下意识反驳：“可是你明明做什么都很厉害啊。”

她冲他笑：“我也不是全能的，总要有点弱点吧？”

影山飞雄想到对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体型，问：“你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晨跑？”

花山院鹤归不知道他又从哪个话题想到这里，但是她还是点点头：“好。”

她看着影山飞雄手中的球不断被抛起，又被接住。

她心想：只要有时间，哪有什么是她学不会的。

她确实天资愚钝，学什么都慢得要命，但索性把战线拉长后，她也能说一句“惟手熟尔”。

但是除了体育竞技。

为什么呢？

她在心中为自己想了好多好多理由去开脱，最后只是说：

她讨厌高下立判既分输赢。

时间是场永不回头的路，她手握着大把筹码。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输得起，也最输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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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市是一座充斥灯光的海洋。

夏日祭说是今天开始，但是所有人都理所应当认为今天不过是预热，因为今晚没有烟花。

日本的夏天总与烟花有种不解之缘，好像不来一场盛大的烟花秀，这个夏天就会满载遗憾退场。

花山院鹤归拉着影山飞雄的手走在路上，四周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那些文学作品里总被提到的苹果糖、捞金鱼，和一些别出心裁的新奇玩意。

她看着影山飞雄被各种小游戏弄得手足无措，一边笑一边帮他捞起金鱼，打破气球。

于是，在她的衬托下，影山飞雄显得更加无措了，他和花山院鹤归坐在椅子上，说：“你这不是什么都能做好吗。”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轻笑着说：“因为…这些东西都很简单吧？飞雄是笨蛋才做不好的。”

“哈？我才不是！我这是第一次玩！不熟练罢了。”

路上来往的人大多穿着浴衣，女孩们挽着手，男孩们肩并肩，他们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影山飞雄突然问：“今天没有烟花吗？”

这是路上行人口中最频繁的话题。

花山院鹤归摇摇头，她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事实上，因为没拿到政府的许可，这次夏日祭，没有准备烟花。”

她的声音淹没在人声中，没人听到她的话，除了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啊”了一声，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并不是非要看烟花，只是哪怕是他这种呆呆的人，也会因为这个感到一丝遗憾。

“飞雄想看烟花吗？”

“当然想，不过没有就没有吧…”

他的话音一顿，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偏头，对上花山院鹤归含笑的双眸。

“如果你想看，那就看。”

影山飞雄张了张嘴，他未出口的话绕到嘴边，只剩一个字。

“好。”

他觉得，她能做到的，就像以往无数次，创造一个又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惊喜。

影山飞雄不太懂放烟花和政府的关系，他只是在思考，如果花山院鹤归要放一场烟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那是他完全未曾涉及和考虑过的社会的一角。

///

花山院鹤归不喜欢烟花。

这么说可能有点无病呻吟之感——她不喜欢那种短暂的一瞬间流逝的东西。

第一次看烟花是在五条宅。

记忆中那时的家主温文尔雅，他并没有很厉害的术式，没有数一数二的本领，但他思虑很重。

神社被烧毁，他从灰烬中把她带来出来，处死那些巫女，争夺花山院鹤归的归属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时间太过久远，花山院鹤归不确定她对那时那个人有什么感情，也许是恨他的，恨他与其他家族一起毁了神社，恨他处死巫女。

又也许她是爱他的，爱他的体贴入微，在她最痛苦的时间里用他的一生治愈她的伤痛，以致后来两面宿傩眼中的她是一个自大又张扬的人。

她早已忘记了他的名字，他的面容，那份感情也随着时间变得寡淡，只是在想起他是会带来阵阵刺痛。

她生命中第一场烟花，仅是那个人为了逗她一笑，光芒划破漆黑的夜幕，那份爱，那份奇迹，如神明的恩赐一般四散，却又转瞬即逝，徒留下未冷却的火星。

只要她还存在，记忆的火星就不会湮灭。

那人在史书上没留下什么痕迹，尽管他有一个儿子是六眼，是那个参与封印两面宿傩的六眼。

毕竟这对于后人来说，是他对历史唯一的贡献，没有人在意他曾经拯救过几个人，害死了几个人，在恒久的时间跨度之下，那是最无所谓的“功绩”。

///

影山飞雄和花山院鹤归把这条街逛了个遍，直到影山飞雄觉得有点累了，才随便找了个小摊点一份章鱼烧。

虽然是夏天，但是今天的夜晚有几缕凉凉的微风，影山飞雄在花山院鹤归的叮嘱下穿上了外套。

他跟在后面，突然看到花山院鹤归外套上那个松散的蝴蝶结。

为什么呢？明明和鞋带是一个系法。

他伸手去抓，却不小心把本就不结实的结散开来。

花山院鹤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影山飞雄说：“这个带子，系不上。”

“因为它的表面很光滑啊。”

“啊…”

影山飞雄恍然大悟。

但是他只是悟了，这个带子和鞋带的区别。

当然如果他再深点想，会很轻松察觉到，与花山院鹤归相处时那种退缩之意从何而来。

花山院鹤归是一根光滑的丝带，她系不上，也抓不住。

但幸好，他完全不会多想，所以永远顺从心意，止步，却也永远在尝试抓住她

他问：“真的会有烟花吗？”

花山院鹤归回答：“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