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隼移开目光:“没事。”
虽然是地方台晚会,但规模也比普通的打歌节目大上不少,台下观众更是涵盖老中少三个型号,应有尽有。
不过,这样的表演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了。他们只需要洋溢笑容,举着风车或者糖葫芦等一系列道具在台上台下之间穿梭,再用最饱满的热情和最完美的笑容展现出对新年的期望与活力。
闪烁的舞台灯光之下,连隼看见阮唐脸上滚着晶莹的汗珠,像淋上一层金粉。虽然平日朝夕相处,但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地去看舞台上的阮唐。
果然和之前的阮宁毫不相似,之前的阮宁很会卖弄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样貌天下无双,所以总是投机取巧。现在的阮唐不同,登台表演显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些许僵硬和笨拙。但他从来没有逃避过,反而用尽浑身懈力地做满每一个动作。
这样的阮唐,原本不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
他出类拔萃,脱颖而出,本该是科研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但命运的齿轮转动地出人意料,让这颗流星不偏不倚地坠到他的世界中,也让他们的命运一齐被牵连着变换。
这样的阮唐。
这样的阮唐。
想亲吻他。
吻这个字撞到心窝上的那一瞬,连隼练习无数次、无懈可击的舞蹈动作竟然慢了半拍。但他不着痕迹地重新跟上节奏,仿佛刚刚的不是失误,而是他作为C位的巧思与与众不同。
这样的阮唐。
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舞台落幕,余音绕梁,黑暗将将绘出他们的身影。夜色暗涌,欢呼未已,拉上帷幕的又何止表演。
“阿隼,刚刚居然慢了半拍。”才下台的齐羲和一把扯开闷热的演出服,忍不住道。要知道连隼对于舞蹈一直可以用“苛刻”二字形容,认识他这么久鲜少看到他储蓄哦。
连隼沉声:“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关系啦,反正整体效果很棒。互动的时候我都听见老奶奶说我们真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齐羲和开心得找不着北,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喂阿隼,我有话和你说。”季翊兰忽然扯了下他的袖子。
连隼似乎知道季翊兰要和自己说什么,他们一齐走到角落里说悄悄话去了。
“哎,我们还真是有代沟了,有什么话还得背着我们说。”阮唐装作伤心地擦擦眼角。
江似燃心里也门儿清,只是他不说:“嗯,我不懂年轻人。”
回来的连隼和季翊兰都有些眼神躲闪,不过这时候报幕已经叫他们预备着上台参演最后一个节目了。难忘今宵,每个大型晚会的必备压大轴节目,可以说是晚会的灵魂之一。
哎,从前从来都是坐在电视机跟前听别人唱难忘今宵,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天。诡异的自豪感在阮唐心中蔓延:要是之前实验室的那些家伙们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还不得惊掉下巴。啊哈。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不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
弟弟在看自己吗,妈妈知道台上的人是自己吗?婉转的歌声扬起时,这场盛大的晚会走向尾声,也意味着别离。
告别今宵,告别今宵。
不论新友与故交,明年春来再相邀。
今年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开启了完全不同的生活。但是,明年的这时候又会怎么样呢。齐羲和、江似燃、季翊兰和连隼,不管喜欢还是什么别的感情,和他们的缘分都不会太远。
是啊,来代替弟弟只是自己的冲动之举而已,总有一天弟弟会回来,自己也不可能干这行一辈子。
青山在,人未老。
共祝愿,祖国好。
阮唐扭头看自己的队友们时,发现队友们也正看他。或欣喜,或忧愁,或激动,或惆怅。
隔着漫漫人群,没在漫漫歌声里,他和连隼遥遥相望。这个年轻的、与众不同的少年,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今宵的他不同于昨夜的他,明晚的他又会有新的成长。
难忘今宵,告别今宵,但幸而青山在,人未老。
“收工收工!”脱下那一身土里土气大红镶金的演出服时,齐羲和立刻就约了tony老师要把头发染回金色,他可真是一秒都等不了了。
季翊兰拦住要脱衣服的连隼:“慢!很少见阿隼你穿红色,我要给你拍一张记录。”
“快点。”连隼不知道季翊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热得想跳河。
江似燃憋着笑,把忙着回云轻轮消息同样还没来及换衣服的阮唐也推到镜头里。咔嚓,这算不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你们!!!——”阮唐一把扯下外套用江南style的姿势甩出去,恰好扔到连隼的脑袋上罩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连盖头都有了,阮哥哥快看新娘子吧!江似燃夹着嗓子道。
脸黑成锅底的连隼摘下衣服,把指节掰得嘎巴嘎巴响。
“手下留情阿隼!你快看,今天的月亮好圆!”被逼到角落的季翊兰急中生智,指向露了一顶天窗的天花板。
“哈?十五的月亮当然圆了。”连隼毫不领情。
“不不。”季翊兰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以为要看月亮才知道——其实,潮汐就已经暴露了。”
任谁都看得出的,今宵汹涌的潮汐。
他暧昧地朝还在状况外的阮唐眨眨眼,好吧,看来本人还不一定知道。
难忘今宵,告别今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