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成冬的片刻,清冽的空气将锈迹斑斑的肺清洗干净。
阮唐偷偷将窗打开一小条缝,得以汲取凉而不冷的空气。他祈祷队友不会发现室内温度的骤降,幸而没有人在意雪,也没有人在意他。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江似燃已经欢天喜地唱了半个钟头,笔下哗哗地写。
趴地上给年末奖项打投的齐羲和终于暴跳而起:“别唱了别唱了!你们瞧瞧这人,不就是说官司胜诉概率很高吗?这都唱了三天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开心,我乐意唱。”江似燃不以为意。
齐羲和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你前些日子苦哈哈那样我就想打你,要是阿隼在肯定早踹过你了。”
阿隼两个字一出,大家都有些发愣。
“哎,你们说,虽然阿隼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不在还真是寂寞。”齐羲和叹气道。
江似燃停下笔:“他又要集训又要跟着我们跑行程,累都要累死了,见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明明是同龄人,为什么有人这么忙,有人却趴在地毯上打游戏呢?一时间,季翊兰成为众矢之的。
“别看我,我可不打算艺考。”季翊兰翻了个身,两条腿一晃一晃,“我妈说了,只要我想读书她就直接让我出国。”
齐羲和咬牙切齿:“万恶的资本主义。宁宁你说是吧?宁宁?”
“啊!对不起,我刚刚在发呆。”阮唐压根没听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他一直在算多久连隼才能结束这种痛苦的备考生活。艺考完还要补习文化课,连隼看起来就不像学习多好的样子,估计是要好好花时间恶补。
齐羲和走上前,关窗打断阮唐和雪后空气的暧昧不清,边伸手探阮唐的额头边说:
“是不是最近排练太累了,要不要跟周哥讲一声让你歇两天。”
“不不不,这么重要的晚会,我可一次排练都不敢缺。”
Lg因为今年的小火受邀参加了地方台的跨年晚会,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从前不敢想的待遇了。多小的晚会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出圈的平台,当然,表演好不一定有嘉奖,表演不好一定会口碑崩盘。
跨年晚会的将近还意味着,连隼前半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生日也要到了。
现在除了排练,几个人几乎见不到连隼,他终日奔波在艺考机构和演播厅之中,一下台就用外套蒙着脸睡觉,一句话都说不上。季翊兰更是直嚷嚷,说每天没有阿隼的呼噜声他睡不着觉。
“小少爷,你癖好还挺特别。”齐羲和一巴掌打在季翊兰屁股上。
季翊兰一本正经:“呼噜声可以辟邪,阿隼在才没有鬼来。”
阮唐道:“还没有论文证明有鬼存在。”
几个人就着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又展开了一帆唇枪舌战,话题飘到齐羲和练习生时在录音室听见的鬼叫以及江似燃姥姥的吃人大猫猴鬼故事。最后,毛骨悚然的大家又开始齐刷刷地怀念靠谱的唯物主义小屁孩阿隼。阿隼啊,也要长大了。
“诶诶,你们给阿隼买的什么生日礼物?我买了顶PI的帽子,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呢。”齐羲和把帽子的图片给他们看,本以为是什么狂炫酷霸拽的痞帅棒球帽,结果是顶黑大帅同款的魔术帽。
齐羲和激情四射:“我还给他买了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阿隼一定很喜欢,嗯哈哈!”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你一定会挨打。剩下几人不约而同地腹诽。
“我啊,给他在游戏里买了几套典藏皮肤,不占空间。”人傻钱多的季翊兰每次给人生日礼物不是买皮肤就是发红包,他才懒得花心思。
好敷衍又好直接,不过连隼应该很喜欢。
江似燃走的是艺术家风:“这几天我思如泉涌,我给阿隼写了首歌,就叫《青眼白眼》,等我写好词献唱一曲!”
呵呵,你也要挨打。
你呢?连隼的美帝cp?
“我,我还不知道呢。”阮唐发现只有他没准备礼物,这才感到微微的慌乱。
他以前最害怕别人送他生日礼物,这就意味着还得找机会回礼。所以阮唐跟身边的亲朋好友几乎都说过免了这套繁文缛节,一声祝福足矣。但是现在所有人都送了只有他不送,那好不容易和连隼搞好的关系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不能被他们看出来自己还没准备,阮唐故作玄虚:“秘密。”
“不能再送羊毛毡了,你还欠云老师一个呢。”
“这次更有心意!”
话虽如此,他压根没想好。脑子里不偏不倚蹦出来同人文里一句“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他”,一阵反胃。
阮唐决定自己做个蛋糕,第一,他们爱豆要控制体重不会真吃蛋糕,就算做得难吃也没关系;第二,自己动手做的礼物最有心意,绝对能把连隼感动的哇哇哭;第三,要是连隼想借此卖腐他们还可以好好发挥一下。
在座的众人中只有江似燃比较会做饭,阮唐决定请教他。正好连隼生日的前一天是晚上排练,估计要排到凌晨,白天勉强有小半天空闲时间。
“哥,我没做过甜食。”江似燃本想拒绝,但看着阮唐失望的目光,他回想起自己之前还让人家替自己背了个黑锅。
公司高层说,现在已经有狗仔在预告要曝Lg的恋爱瓜了,为了保你谈恋爱的丑事不爆出来,只能牺牲你的队友。
江似燃拉住要去搜索引擎决一死战的阮唐道:“我可以试试。”
做饭的本质和做实验差不多,阮唐第一回去实验室看到锅碗瓢盆冰箱微波炉电磁炉制冰机还以为自己误入了谁家后厨。再加上江似燃饭灵根拉满,没费什么力气就用电饭煲烤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蛋糕。
最难的其实是抹面和装饰,用奶油捣鼓了半天也还是像月球表面,阮唐当机立断决定放弃抹面先装饰,但两人面对一堆花花绿绿的饼干和糖果又犯了难。
“你觉得阿隼会喜欢彩虹色吗。”阮唐拆开一包彩虹糖天女散花地洒到蛋糕上。
江似燃看着彩色的蛋糕,总觉得下一秒连隼就要出柜。
阮唐并未察觉到不对,把巧克力掰成碎块横七竖八地插上去:“这个巧克力好吃不,哦你不喜欢吃甜的。”
既然都买来了,不全放上去就有点浪费。阮唐心里门儿清,今天答应帮他做蛋糕是江似燃给他道歉呢。那放得越多是不是他越开心?
阮唐又拆开一包奥○奥,把奥奥和利利分离后哗啦啦撒上一把碎奥奥。
那一瞬,江似燃看见雪上浮起一层肃杀的黝黑,矿洞深不见底,矽尘和煤灰纷扬而起。嘎吱嘎吱,冻僵的脚踏在松垮的雪上,哐当哐当,镐子不是挖在矿上,是挖在佝偻的脊柱里。
“你怎么哭了?”阮唐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