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狗子真好笑哈哈哈哈”
“这个歌很好听哦”
“新型单克隆抗体疫苗研发治疗脱发不是梦”
原本,阮唐以为和云轻轮认识也就是萍水相逢,最多逢年过节发个祝福。没想到云轻轮私下是个话贼密的小主,一天能发八百天朋友圈,一闲下来还会不停地转发抖脚的视频给阮唐。久而久之,他们积攒出了快一个月的火花。阮唐自己都感觉很震惊,原来和所谓的高岭之花交朋友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杆入洞!看男神打台球是一种享受”
转发完视频还不够,云轻轮直接发来了一长串语音:“哇阮宁你快看我去年在公司运动会上的这一球,是不是特别酷!今年我还要报台球比赛,你打算报什么啊?”
“我,我插个枪头算了。”阮唐呵呵一笑。
运动会可实打实戳中了阮唐的痛点。他老早就知道有偶像运动会这一茬,但为什么今年提前了这么多?
况且,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运动,只能由着队友们瞎报。
赛场上被导弹般飞来的羽毛球打到眼冒金星的时候,阮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晚上齐羲和敢和炒饭叔打包票说,他能要到申韵楚的签名。
上次在有歌你就唱的后台,齐羲和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和影帝搭上了话、聊上了天、要到了签名。原来是因为申韵楚跳槽了,在四十多岁本该安稳度日的时候签约了娱乐方面名不见经传的ER公司。
这可真是大新闻一幢,ER也不忘抓住这个营销机会,特意提前举办偶像运动会,为的就是让申韵楚露个脸,再叫别的艺人出面蹭一蹭她的热度。
运动会其实算公司的传统团建,只是今年规模最大、机位最多、奖品最丰厚。策划组还提出了一些具有公司特点的项目,比如插枪头和徒手切片之类的,插完的枪头还能直接送去给研究组用,当真是一举两得。
不过,这对于运动神经时好时坏的阮唐来说就不见的是好事了。
“什么?!我和连隼双打羽毛球,你们认真的吗?”
看见项目安排表时阮唐大跌眼镜,他又翻来覆去看了三五遍,表上还是清清楚楚写着:阮唐/连隼,双打羽毛球A组。
“是我报的名。”连隼举起手,“为了一场比赛多上点人,公司没有安排单打的项目。”
“喂就我这水平。”
连隼轻描淡写地:“你站在后面不动就行。”
为了应对这场比赛,连隼硬拉着阮唐打了一个星期的球,打得阮唐心力交瘁每天晚上都梦到大白鹅啄他屁股。站在赛场上才发现对面是演员组的两个女孩,阮唐看她们比自己略矮一些的个头,心想己方毕竟有身高优势,应该不至于输得太惨吧。话说羽毛球比赛男女混合,这样公平吗?
连隼说:“可不能小看别人,毕竟我们这边还有你这个……”
拖油瓶,你是想说拖油瓶吧!
这场羽毛球赛足足有十八个机位,不大的观众席挤了成百上千人,扫眼过去是一群马赛克。对面正是影帝申韵楚和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她身上的名牌显示她叫任渡鹏。
阮唐咕咚咽了口口水,如临大敌。
“别紧张,你发球就好……你在听我说话吗?”连隼拿拍子怼了怼阮唐的屁股。
“我在想,影帝真排场。”阮唐僵硬地举起球拍道。
“……”
哨声一响,阮唐便尽己所能地发了个高球。那边申韵楚费力地跑了几大步才够上,毕竟她也四十几的人了,和他们一群小年轻是没法比。球勉强过网,嗖一声,连隼冲过去将球挑过网。那角度极其刁钻,正当阮唐和连隼都觉得要开门红的时候,任渡鹏却跳起来将球暴力扣了回去。
一比零。
无论是力量、角度还是敏捷,都称得上是专业级别。连隼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他要认真了。
虽然申韵楚反应慢了些,但她对球路的直觉却十分敏锐,正好能弥补任渡鹏所忽略的地方。二人默契无间,每次都能将对面打过来的球快准狠地扇回去。一来二去的,阮唐只有干瞪眼的份,他竟然觉得对面的二人越来越像,最后几乎要分不清楚。
啊啊啊,果然不该轻敌的啊。连隼现在就像一打二,哦不,一打三。几次发球不过网之后,阮唐彻底看清了自己并无救场的能力,也不能在短短几秒之内进入zone状态开启领域打对面个措手不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到一边不妨碍连隼救球。
“挺厉害的嘛!”一比一平局的时候,任渡鹏忍不住夸赞道。
连隼擦擦汗:“谢谢。”
后来连隼才知道任渡鹏以前也是体育生,而且是专修羽毛球的二级运动员,输给人家也算虽败犹荣。
最后一局,几个人都有些精疲力尽。那边申韵楚几乎都不怎么接球了,只是偶尔用优雅的姿势凌空而起,舒展成一只白天鹅。旁边的十八个机位怼着她拍个不停,誓要拍出足以登上杂志封面的神图。而任渡鹏龇牙咧嘴地扑来扑去,胳膊肘和大腿根都蹭得一片殷红。这边阮唐有些心疼了:谁规定的姑娘们都非得穿无袖裙子比赛,他非得写个小综述举报才成。
他悄悄地跟连隼说:“你别使这么大劲了,你看人家摔的。”
连隼睨着阮唐,手下的力道分毫不减:
“她很厉害,我不想输!”
最后的几分,连隼和任渡鹏几乎是在用命去接球。他们重重摔在地板上以及皮肤摩擦地面的声音像一曲勇气的赞歌,那球在空中如同离弦之箭,承载胜利的渴望,不断运输希望。
阮唐这才明白,连隼是在用全力对付人家,而任渡鹏也用全力回敬。虽然对大多数艺人来说这只是一场随意的偶像运动会,可对于两个有体育精神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场认真的较量。
汗水飞溅,青春飞扬。赛点的一球高高抛起,和镁光灯的夺目白光融为一体,心跳与脚步同频共振,两人一同跳起——
砰。
球拍和球撞得清脆。
场上场外所有人看得清明。
惜败过后,连隼安慰阮唐道:“打得不赖。”
连隼的脸颊破皮了,手腕和膝盖也青了一大片。可是他笑得真的开心,好像很久都没有打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比赛。透过室内的灯光,阮唐看见连隼的眼角有泪花在闪动。连隼此刻的样子特别狼狈,和平常光鲜的偶像模样大相径庭,可阮唐却忍不住看了又看,伸手要擦掉他摇摇欲坠的汗水和泪滴。
就在阮唐伸手的那一刻,连隼用力地将他拥入怀中。
阮唐鼻子一酸:“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没有你,我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连隼的声音变嘶哑,“谢谢你。”
拥抱的这一瞬,阮唐听见两颗疯狂的心脏跳出羽毛球被球拍击打的节奏,隔着皮肤、肌肉和肋骨传递不会消减的热量。耳后忽然觉察到一阵湿润,好像有一只冰冷的蠕虫顺着耳廓攀缘。
是自己流汗了吗,可是汗水并不会倒流。阮唐一愣,难道是——
“好耶好耶!”任渡鹏朝着他俩吹起口哨,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分开。任渡鹏和申韵楚趁机上前和他俩握手。凑近看申韵楚的脸上虽然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整体还是十分年轻。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盛满了秋波和故事,怪不得她这双眼睛被称为电影圈“回忆的秋水”呢。
“后生可畏!”申韵楚矜持地笑着。她的双手很冰冷,而且并不柔软,像因纽特人挂在冰屋前头的咸鱼。阮唐害怕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