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被黑暗吞噬，霎那间，天地仿佛一片混沌。林昭昭稍稍裹紧些衣裳，借着剑身的点点荧光摸索着前行。不知为何，越往前走，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会如此冷？”林昭昭不禁暗暗思忖，她只觉如深埋于冰雪中，捏着剑柄的手指也僵硬起来。

“大家停下，别走了。”江行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怎么了？”似是太冷，柳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你们没发现越往前走越冷吗？”

林昭昭顿感一惊，原以为是原身体质差，竟未察觉到周围的古怪，“那现在怎么办？”

“昭昭你的剑递给我看看。”江行舟朝林昭昭伸出手。

林昭昭有些不解，将断念递给了江行舟。

“此剑很独特，月盈剑和夜明珠的光辉在黑夜中都暗淡下去，唯有它愈发耀眼。”江行舟顿了顿，“昭昭你如何得此剑的？”

“此事说来话长。”林昭昭看着断念剑微微蹙眉，这剑是谢玄之所赠，现在看来绝非他捡到的。

“昭昭，你现在离了此剑可感受到什么？”

林昭昭站在原地，望向四周，“好冷。”

“对了。”江行舟的声音透露着丝丝欣喜，“有办法了。”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有一种妖名为夜魅，凡是落入她的幻境，便觉夜黑得不见五指，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直至失温而亡。要想破此境，需五面镜子。”

柳薏：“可谁带了镜子？”

段书白闻言忙翻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把铜镜，“平时比较注重个人形象。”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柳薏：“可眼下也只有一面啊。”

“这有何妨，将镜子打碎不就有五块了。”林昭昭搓搓手，“不过接下来该如何？”

“昭昭你将此剑放在中间，用剑光将五面镜片照亮，接下来交给我。大家小心，一旦镜子出现反光便是妖物来了。”江行舟边说边分给众人镜子碎片，“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大家做好准备。”

林昭昭手握着剑站在阵法中央，五面镜子碎片借着剑光微微发红。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镜子的反应，半晌，镜子的红光愈发耀眼，周围的黑暗稍稍褪去，寒风吹得更加猛烈。

“来了。”

“古往今来，察觉此阵者并不多。不过想破我的阵，你们还太嫩了些。”一阵轻笑声像是从天边传来，直穿人的耳膜，声音尖锐而刺耳。

江行舟给众人使了个眼色，林昭昭会意，她调转方向，将剑光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处卷起的一阵风直奔林昭昭而来，“就是现在。”江行舟大喊。

三人将镜子碎片朝向前方，镜子反射的红光一瞬间绽放开，似是要将周围吞噬。

“不要阿薏。”一道温婉的声音幽幽传来。

柳薏顿时停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阿娘？”

“阿薏！”江行舟急得大喊柳薏，“别被她蛊惑了。”

“是我，我好想你啊。”妖物似是在抽泣，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我们母女分别多年，今日终于团聚了，来陪阿娘吧。”

柳薏仍旧愣在原地，痴痴地说道：“阿娘。”

“阿薏姐，你看清楚。”林昭昭握着剑恨不能飞身过去，可这阵法已然开启。

“阿娘来了。”妖物语气不见悲伤，林昭昭觉得她的笑听着让人汗毛竖立。眼看着那团黑影一步一步靠近柳薏，林昭昭觉得不能等了。

“别动昭昭。”江行舟突然打断了林昭昭接下来的动作。

“阿娘来了。”妖物嘴里重复地说着，当那团黑影到柳薏身前时，黑影中幽幽伸出一只手。

“受死吧。”柳薏眼神变得明亮，她调转手中的镜子，直直对准眼前的妖物。

红光四起，一点点吞噬着黑影，“啊！”一声声凄惨的声音从黑影中传来，转瞬间，黑影消散，显出了妖物本来模样，竟是一堆白骨。

“如此丑陋，怪不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段书白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恢复了一贯的作风。

白骨看起来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散架，“我要杀了你。”夜魅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想向段书白奔去，哐当，还未走两步竟真散作一地白色尘土。

黑沉沉的夜慢慢有些光亮，远处天边出现繁星点点。

“这就完了？”段书白望向地面的尘土，有些不可思议，“还以为是只大妖呢？”

“夜魅一般修为不高，擅幻术，只要有破阵的方法便可脱身。”江行舟向段书白解释道。

三人皆沉浸在喜悦中，唯独柳薏闷闷地不说话，神情淡淡，像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林昭昭瞧见她，便知柳薏心里难受。

柳薏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昭昭皱着眉，思绪飘散。

“你们俩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江行舟察觉到二人情绪低迷，“阿薏是……”

柳薏摇摇头，淡淡说道：“无事。”

林昭昭缓过神来，也朝江行舟笑了笑。

天边的晨曦逐渐清晰，只是周围的雾气却更深，慢慢脚下粗硬的黄沙变成松软的沙土。林昭昭只觉雾气拍在脸上，凉凉的轻轻的，缓减了脸上的刺痛。

林昭昭绕到柳薏身旁，悄声问道：“阿薏姐，你……”

柳薏唇色发白，露出一丝苦笑，“不知为何，越往前走，我却更加害怕。冥冥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我。”

“阿薏姐不想知道当你的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