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殷飞说,他翻了个身:“我情愿从没见过。”
这少林的俗家师兄弟对他已经不怎么戒备了,也许是小段和奚宜乘那日相认的作保,又也许是看出他对小怜的举动实在也无可奈何。总之一路走到青树子渡他们似乎已经认定殷飞只是小怜一个无关紧要的旧识,对带着小怜的他们造不成什么影响。
“别这么见外,”何文斌说,仍旧嘻嘻地笑,“你们哪儿的人啊?她那个金匠的故事是真的嘛,哎,她这么骚,半夜来找她的是不是踏破了门啊?”
话音才落又被许仁泰敲了一下。何文斌大叫:“师兄,你又打我做什么?我打听打听,对你难道有不好么?”
“‘不妄语、不恶口、不两舌、不绮语’,四种口业,你全忘了。”许仁泰说,“到底是个姑娘。如何行为,也只由她自主;背后议论是非,你要小怜姑娘怎么办呢?”
“师兄啊,”何文斌颇为无奈,“除了咱们,这地方哪有别人?”
“有我心在此。”
“……”何文斌转向殷飞,“看到没,我师兄,没落发的高僧大德,一身的舍利就占三斤。”
说完也没了寻根究底的兴致,抱起胳膊闭眼睡觉。殷飞也闭起眼,却听得耳旁有窸窸窣窣动静,是小段缩在阴影里,脸色煞白双眼紧闭,身子蜷成一团,颤栗不止。
“小段,小段?”殷飞以为他被梦魇住,“小段,醒来,醒来!”
呼唤再三小段终于睁开眼睛。他目光涣散,神智也似方才聚拢,殷飞问他梦到什么,小段眨眨眼睛,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不是;接着又说,是被早上拆房子吓得。
假话。殷飞想,他没再多问,段官人将此子托付与他无非是想让他做个伴当,他担待保这娇哥儿不死就行了——
在中原的人,哪个没有难言之隐。没有谁能担保自己一定就承担得起揭开过去的重量。小段的呼吸很静,应是已经再度沉入梦乡。
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