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人,我喜欢你。”
奚宜乘连忙想把她拉开,却拉不下去;何文斌大笑起来:
“好好,好骚的娘们儿!我就喜欢骚娘们儿!”
番邦鄙俗,民不知耻,这女子不通礼数也怪不得她。奚宜乘在心里反复默念将将压下火气,好言好语地劝她松开自己,到平整的地方为她处理脚上的伤口。许仁泰去附近找了水,冲净番女腿上大大小小擦伤里里沙砾,脚踝红肿用跌打油揉了。奚宜乘用冷水浸了手巾递给许仁泰,对番女说我知道你才脱虎口、孤苦无依,想要为自己寻一个靠山,但像刚才那样的事情,此后便不要再做了。
番女只是看着他笑,趴在给她包扎的许仁泰肩上朝他眨眼睛。好意付之东流,奚宜乘也没了规劝的想法,让许仁泰把她扶上马背,自己同随从三个男人在两边慢慢走,问她一些和她自己相关的事。番女汉话会的不多,表意却还流利,奚宜乘从她掺杂着番邦土语、口音古怪的断续讲述中勉强把这女子的身世听了个大概。她说她是犍陀罗人,幼即遭拐辗转卖给了一个打金匠老头。老头有些本事,但性情暴躁,动辄便对她踢打咒骂(说着又要向他们展示身上的旧伤痕迹,许仁泰制止了她),甚至还是父子共妻——这个词奚宜乘其实没有听得太懂,但番女边说边动作异常夸张的比划,何文斌又吹了一声口哨,他猜意思也差不离——她不堪忍受便逃了出来。
许仁泰皱着眉,“竟有此等事么?姑娘放心,既已叫我们遇上,我等定不会让你再进那火坑。”
番女听了,便滴下两滴泪来,如柔丝的眼波转向他,手也拉住了许仁泰牵着马缰的手:
“不行啊,老头子……老头子的儿子和徒弟都很厉害,他们在到处抓我……而且……而且老头子好的时候也很好,会给我打首饰买漂亮衣服,你,你不要……”
许仁泰只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姑娘不必为我等担心。”
何文斌的眼睛在番女衣服的开口和她露出的那一截小臂来回打转,兀自哂笑,并不开口;奚宜乘无甚话说,他看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今日变数接连不断,已耽误不少时间了。谢天谢地的是,前面不远似乎有座小庙,姑且可以让他一行栖身。
不过,待他们牵马走进庙里方才发现,想要找一个顶棚避一避露水的,不止他们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