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想和闻序处对象?”杜敏达还不等杜宁扬开口,就说:“他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样貌条件都很好的,但他爸爸妈妈难搞哦,对他超级严厉,要求很高。”
“噢,这样啊,”只是问问而已嘛。
“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很辛苦,哪有你们那么自在开心,”杜敏达的话匣子打开了。
他给她粗略地描绘了闻序年少时的生活,她在脑海里大致拟出轮廓。
是个真正喜欢画画的人,不是为了升学才去画室进修,在学生时代最忙碌的那几年依旧没放下画笔;
喜欢骑车,有好几辆专业的山地车,小时候的假期会去环岛骑行,但平时需要车接车送,因为教托福的家教在家里等,从八点半学到十一点半,至少刷一套题,还要练口语。
但后来没学艺术,也没加入任何体育社团,被送到美国学营养学,一路读到了博士,未来的路被规划好了,接手家里的康养产业。
就是那种典型的富家精英,未来的成功人士,她点评道:“他离我们的生活挺远。”
杜敏达摇摇头,“有时候也跟普通小孩似地,很幼稚,是他爸爸妈妈把他逼得太紧了。要我说——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要求那么高?”
“怎么个幼稚法?”
“跟你差不多的,有小心思,不想学习,”杜敏达笑笑,“有时候会在放学的路上让我放他下去买小吃,吃完了漱了口才敢上车;你们流行的那种哼哼哈嘿的歌曲他都会唱,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还因为早恋被他妈妈狠狠揍过一顿。”
杜宁扬很好奇,“噌”地摆正身子,双腿跪上椅子,问:“早恋?和谁?!”
“不知道是谁,他当时打死也不说——但应该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吧,”杜敏达侃侃而谈,“人家规矩着呢,其实也不算早恋,最多算早恋‘未遂’,好像是他妈妈在他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礼品盒,里面装着橡皮筋和发卡。”
在高一寒假过后的春季学期,受“韩流”影响,高中女生们中间流行了阵子宽边发卡。杜宁扬和祝姚也未能免俗,甚至冲在了俗流前线,简直俗不可耐,好像不赶这趟就会被时代淘汰。
只是学校周边的小饰品店就那么两家,难免撞款。
大概有那么一两次在画室里,她们嘀嘀咕咕“你跟那个谁又撞款了”、“管他那么多谁丑谁尴尬”、“明天我不戴了!”,然后找到对策——既然别人都戴发箍,那咱们就戴发卡呗。
她们的心思就这么点儿,说少不少,说浅又很浅,爱跟风,还虚荣,非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俩人省了两顿饭钱,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发卡,和衣服搭配换着戴,争当画室里最花的花蝴蝶。
这下好,杜宁扬基本确定,是自己害闻序挨了那顿打,她在心里默默给他道了个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虽然不是次次都坐在自己右边,但又好像都在不远处的她的周围。
她随随便便地说过的话,说完自己马上就会忘记的话,他就那么默默地记在心上了么?
好难得的一个人。
只可惜她在十年之后才发现他有多难得,而人都是会变的,人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顿,得到了就不珍惜,她对这点坚信不疑。
杜敏达打断她飘远的思绪,“你那个朋友……需不需要我去牵个线介绍一下?不过事先说好,成功率应该会还蛮小哦。”
“不用,”杜宁扬脱口而出,“他们不适合。”
方芳惋惜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嘛,你好坏,破坏你朋友的姻缘,你是个坏朋友。”
“你不懂,”多说无益,但她还是嘴欠,“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懂了。”
话音刚落,她的好朋友打电话就过来了。
“喂,干嘛,”
“徐照霖在淮北中路的瑜伽室跟俩女的打起来了,我现在过去,你也去支援,”祝姚气喘吁吁,听起来像是在跑步。
杜宁扬的语气毫无涟漪,甚至还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支援个屁啊,他对两个女的还需要帮忙吗?”
“你猜他为什么和别人打起来?——那俩女的对你指名道姓,说你抢她老公!”
天天在家瘫着,穿着个荧光粉的家居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儿抢别人老公,抢谁的老公,真邪了门儿了。
“我马上来。”
杜宁扬站在门口的换衣镜前,快速把耳朵上叮呤咣啷的钻往下剥。两人的对话,方芳零星听了个大致,站在一旁担忧地问:“乖乖,你去劝架为什么在这卸耳环?”
“我怕她们照我耳朵呼,耳朵会痛,”杜宁扬这会儿没工夫理她,卸完耳朵,又往身上套貂,随后“哗”地一下拉开门,又“嘭”地一下关上门。
趁她一阵风似地嗖走,杜敏达方才悠悠地说:“那人家的手也会疼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