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亲吻毫无预兆，细究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竹钰辞想到两人现在是未婚夫夫，他们之间距离本就应当是零。他想亲秦越柏，于是就这么亲了，这是他的正当权利。

秦越柏被亲了个猝不及防，有些讶异地挑眉看着他。

“走啦，下车。”竹钰辞轻快地说，若无其事推开车门。

他没有想到，这个随心所欲的吻却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秦越柏从头到尾看完他那份荒唐（且无效）的遗嘱，居然没有生气，还替他向马律师解释了一番，请对方帮忙销毁这份遗嘱。

竹钰辞倚在桌边，看他顺便重新整理着资产证明。Alpha总裁侧脸轮廓英挺，神色认真，眉眼深邃，眸底是外人怎么看也看不透的一片深水。

竹钰辞曾经以为自己也无缘看透，如今终于明悟，将那片深水分开水面，潜到水底，大约会看到他自己。

他看着看着，忽然问：“秦越柏，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跟我结婚？”

马律师手里的咖啡险些倒地，她忙用手整个抓住，惊异又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秦越柏微微一顿，合上文件夹，转头看向他。

“是。”他平静地承认。

得益于见惯秦家低级的尔虞我诈、夫妻离心，他对成家并无多大兴趣，此前从未想过结婚。

但自从开窍之后，他在灵体状态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在竹钰辞婚礼上抢亲，结婚欲好像一下子就起来了。

“不过，这事不急。”秦越柏说，“你想等到春天，就由着你。”

竹钰辞往前走了一步：“……可我也不想等了。”

马律师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此刻却差点被空气里的粉红泡泡给噎死。她把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好了！就你们这样还签什么婚前协议？赶紧从我办公室出去，除了送结婚请柬不要再来了！”

-

这次生日，竹钰辞过得可谓是精彩纷呈：销毁了一份遗嘱，领了一份证书，还完成了新姿势的学习，累得他十点半就早早睡下。

没过两小时，秦越柏被他在被子里一脚踢醒。

小Omega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噩梦，秀气的眉峰低压，浓密睫毛因用力挤压而显得纷乱，两只细长的腿不住乱蹬，像是被逼到绝路的羚羊。秦越柏在睡意中下意识搂住他，伸手摸到他脸上冰凉的湿意，顿时清醒了大半。

“小辞，宝贝？”他忙握着肩膀把人摇醒，“没事了宝宝，不要怕，我在这里……”

竹钰辞惶惑地睁开眼，看到秦越柏的眼神竟有一瞬陌生，像是不认识这个人，过了片刻才在他轻柔的拍揉下得到安抚，意识到梦里内容都是假的，稍稍镇静下来。

见他情绪稍定，秦越柏起身给他倒温水，竹钰辞双手捧着接过杯子，软软说了声谢。

秦越柏并没有问他梦到了什么，微敛眉目，另起话题道：“如果我没有死这一遭，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的心思，对不对？”

“怎么能这么说！”竹钰辞立刻恼了，他说的什么话，显得死过一遭是什么好事一样！

“但我仔细想过了，这就是事实。”秦越柏说，“你知道我其实是个懦夫，如果不知道你也喜欢我，这辈子我都不敢往别的方面想。”

竹钰辞咬牙想反驳，却找不出辩词，只好听他自顾自继续说：

“没有你，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但你身边诱惑那么多，随便挑一个就能结合。我会阻挠你一阵，但不能阻挠你一辈子，在其他Alpha的陪伴下，很快你就能把我忘了。”

这副场景显然比竹钰辞的噩梦更加恐怖，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如果没有松行，竹钰辞还能信誓旦旦说一句自己不会被任何人诱惑，但偏偏他有过一个松行。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最终他只能这么说，语气有点点弱，“如果、如果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误会你另有妻儿，也就不会把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喝了口水：“只要你不催婚，我就不会和别人结合，我们一起孤寡一生，只为事业鞠躬尽瘁。”

秦越柏摇了摇头，叹道：“那我可能真会催婚的。”

竹钰辞好不容易拧回来的八分圆满的结局，就这么被他轻飘飘一句话毁了！少爷脾气立时发作，“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孤寡一生。”秦越柏说。

他宁可做红尘中最傻的人，爱了半生毫不自知，颗粒无收，也要竹钰辞得到该有的幸福。

“……”

竹钰辞没话说了，把水杯轻轻放到床边柜上，钻进Alpha温和厚实的怀里。

“所以发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那场车祸也是。”秦越柏拢紧他的后背，“宝宝，不要怕——这世上没什么能让我离开你，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