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明明只是第二次抽烟,却已经不会被呛到了。烟雾从鼻腔喷出,消散在夜空。
无论多年后如何定义,这的确是林歌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近乎绝望的无助。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笼在上空,没有很密也没有很紧,他的无助感好比只是在静静等待它落下收网。
从今晚开始,具体来说也许是这口烟又或者是那口难吃的菜开始,某种意义上一种堕落的种子就埋在了林歌心底,这种堕落比世上所有......所有爱情的堕落都更加邪恶,这种颓废的纯洁又比世上所有的颓废都更加恶劣。
因为林歌在思考,如果林断真的出事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生活或许其实并不难熬,难熬的是拥有过又失去。他觉得林断和自己其实都很可怜,越想要什么就越是失去什么,所有想要的珍惜的在乎的通通都被夺走了。
对林断的思慕,是他过去那些不断循环往复的人生的一次终结。
林歌宛若一只怯懦的小鸟,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纯真的□□藏在翅膀底下,天真无邪,童趣可爱。他笑着揉林断的头发,撑着林断温热的后背,一次又一次地查看收信箱,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宿舍里关于“喜欢”这种情愫的夜谈。
而让林歌感到迷惑的,不是那种想要把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据为己有的欲望,而仅仅是单纯的、林断让他感受到的一种“诱惑”本身。
在学校里,尤其是那种超级无聊的课上,林歌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他开始想象林断要是能够出现在走廊里就好了,至于出现以后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全然不知。他甚至不知道所谓的爱其实是相互的,是追求,也是被追求。既然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他又怎么可能向前迈出一步?
对于他来说,所谓的爱不过是一个始终无解的猜谜游戏。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他对别人的倾慕可以得到某种形式的回报。
他并不知道,所谓爱,就是渴求和被渴求。
那他还能做些什么呢?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将很小的谜语问答依然作为谜语互相拷问一遍罢了。他的那份悸动和掌控欲究竟会以何种形式获得报偿,他连想象都未曾想象过。
所以在那个夜晚所发生的那个克制不住的吻,已经是他挣扎着向前走了99步的结果。
这份并不道德的心动既是终结又是新生,林歌细细品味着这种矛盾的痛苦,又总能从间隙中琢磨出一丝丝的甜,不多,倒也够了。
只是好像这一点点的甜都抓不住啊,就像这烟雾一样。
看着最口一口烟雾飘远,林歌不怕痛似的捻灭烟头,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往饭馆走去,接着他看见了林断正站在门口等他,一双眼睛透过夜色朝他看来。
两人继续回避,不约而同地在夜市上散步消食,没什么意思,但林歌很珍惜。
风又大了一些,闻着空气的味道可能会下雨,林歌才恋恋不舍地打破了这份安宁,“要回家吗?”
林断摇了摇头,说:“我们去住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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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林歌去了城里最高端的一家酒店。
中途林断甩开了手,说自己有些感冒,要去药店买些药,让林歌先去办理入住。
看着林歌皱着眉不放心的样子,林断上去摸了下他的眉毛,“会长皱纹的。”
如愿以偿走到药店,林断在店员略带好奇的目光下淡定接过买的东西,出门前,他余光扫到了体重秤。
想起了罗秋蘅以前对他聊过的测量灵魂重量的实验,他站上去查看自己体重,60.5kg,好,记住了。
重新走回酒店,林歌果然在楼下等着接他。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林断却突然有些舍不得过去。
酒店是顶层,林歌特意要的,因为他记得林断曾经说过高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看见很远的地方的时候,会不会给予他一些启程去往远方的力量。
但林断却收回了目光,他拉上了窗帘,说自己先去洗漱。
而等到林歌擦着头发出来时,林断如往常般递给了他一杯水。
喝着水,想到了什么,林歌不放心地问道:“你感冒了?都买了哪些药?”
“嗯——”林断拉长语音,走过去拨了两下药店的袋子,掏出一盒什么东西。
“我没买药,买了这个。”
林歌看着林断手里的那盒避孕套,一时哑然。
“你......”
“哥,我们做吧。”
*
房间的温度仿佛变得很高,林歌浑身都很烫,他喘着气,拍了拍正趴在自己身上同样力竭的林断。
明明是自己浑身无力,眼前开始迷离,林歌还是撑着面子给林断揉着腰。林断的腰很紧致,透过皮肉甚至能够想象出肌肉纹理的走向,林歌爱极了这种触感。他温柔地抚摸着,但林断却一动不动没什么回应,这让他感到有些心慌。
刚才做的时候林断就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但后来却又沉浸其中,连着高氵朝了好几次。然后林断哭了起来,林歌问他为什么哭。林断就边流眼泪边摇头,一边推开林歌的胸膛,一边又忍不住往上靠。
林歌不停地吻他,他让林断别多想也别害怕。他们继续做下去,林歌亲吻着林断湿润的眼睫,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仿佛和林断无限近却又无限远。林断浑身都在燃烧,身子像火红铁片一样弯曲,但他的眼泪是微温的,从脖子上流淌下来,林歌就收集在一起,然后抹在林断的胸膛上,那些温热的泪水就逐渐冰凉了。
林断在上面的时候,林歌不敢注视他的面庞。那是张忧郁的,或者说哀愁的的脸。他们缓慢而绝望地做着,夜里有些冷,两个人拼了命地靠近热源,然后紧紧相连。
感到手里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林歌拉过被子盖住两个人。他将林断从自己身上抱了下来,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贴上去吻了吻他的眉毛。
意识越来越涣散,林歌眼皮一下下地眨着,看着眼前这团模糊的身影,虽然一动不动,但扑在自己手臂上的温热鼻息还是能感知到林断的存在。
然后他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应该夜很深,林歌感觉到了什么,他缓慢地睁开眼,回笼了些意识,然后看见了正站在自己眼前的黑影。
黑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起初没有说话,站了一会后,这个又高又瘦的黑影才向林歌倾斜过来,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响起。
“哥,”林断很平静地开口,“你会害怕和我睡在一个房间吗?”
林歌有些迷茫,但他肯定的回答,“当然不会。”
低声笑了笑,林断将脸又凑了过去,在林歌有些冰凉的脸颊上贴着,贪恋地蹭了蹭。他附在耳边低声呢喃,唇齿开合,既是在说话,又像是轻吻。
“你能再抱我一下吗?”
声音有一些颤抖,很轻,轻到林歌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他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又被林断按住。
“还是算了吧,你再睡一会。”
然后林断侧过了头,辗转着留下了一个温热而干燥的吻。脑袋昏沉,林歌感到一股焦虑,一种快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无力感深深攥住了他,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却落了空。
起身后退一步的林断动作果决,藏在黑暗里的神情让人无从探究。
意识消散的最后,林歌听见林断开口,“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作一个他的……一个很相似的存在。”
“所以你可以害怕一下我的,”林断轻轻关上了酒店的房门,脚步落在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里没有一点声响,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