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几个村民来帮忙推车子也好。”唐祠点头赞同。
陆七无话,算是认同,他们各自拿起随身的东西向村里走去。
这里要冷上许多,陆七又拉紧了外套。
这个地方处于深山,温度跟早春时差不多,她也暗自庆幸事先穿了件外套,不然真得冻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已然临近傍晚,远边的夕阳也落到山际,陆七走到一处大石块旁嫌弃地瞅着自己脏乱的裤脚,那上面全是泥泞。
算了算了,这么烂的泥路我还能抱什么期待...
“救命啊...”
她约莫听到一声呼救,但声音太过幽远,她只当是错觉。
“有人吗——救命啊!”
唐祠停下脚步侧过头倾听,疑道:“你们听到有人在说话吗?”
陆七眼皮恍然一掀,“啊...原来不是错觉啊。”
钟行唇间含着烟,神色惫懒地指向右侧林间,“那边。”
闻言,唐祠连忙小跑过去查看,陆七和钟行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
“姑娘,你没事吧?”
待他赶到时便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在一个两米多高的坑里不知所措,她身上穿着黑蓝相间的苗疆衣服,头上还带着一圈小小的银饰。
那女生看到坑口突然出现的陌生脸庞害怕的往里躲了躲,听到他的询问又瘸着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你...你能拉我上去吗?”
唐祠眉眼温柔地弯起,“你等等啊。”
陆七走上前,“怎么回事?”
“这个女生可能不小心掉进去了,我们赶紧把她拉上来吧。”
这土坑应该是来捕捉动物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铺盖的杂草,他担心再让她待下去会很危险。
钟行走到洞口瞥了眼,那女生看到他又害怕的往后退一步。
陆七走到坑边蹲下,咧嘴笑起来,“你别害怕,他就长这样。”
她单纯的模样让女生放心不少,“麻烦你们救救我,我不小心掉进猎坑了。”
钟行扯下旁边树上的树藤递给唐祠,“用这个。”
唐祠点头随即将树藤扔下去,“你拉住这个,我们这就拉你上来。”
“好。”
两个男人的力气足够了,等到女生爬到坑边,陆七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上拉。
“谢谢你们。”
女生望着他们,双眸充满感激,她皮肤不是很白泛着微黄,不过那双眼睛倒是很明亮,面容清秀是个美丽的苗疆少女。
“不客气。”
唐祠注意到她的脚有点瘸,“你的脚摔伤了吗?”
女生垂眉轻轻点头,双颊浮起几分窘迫,“嗯...我本来是想来这里采点菌子,一个没注意就掉下去了。”
陆七注意到她手边的小背篓,里面的确有不少的野山菌。
“你家在前面吗?”陆七指向炊烟升起的地方。
女生点了点头,“嗯,我家就在哪儿。”
“正巧我们也要去那里,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唐祠笑道。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啊?”女生见他们盯着自己不语,于是连忙摆手解释,“我、我就是问问,我们村子这么偏远很少有人来的。”
唐祠推了推眼镜,脸上还是挂着如熙的笑容,“我们车子陷进泥坑里了,想请村民帮帮忙。”
“这样啊,那我回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来帮你们。”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蓦然,陆七狡黠地弯起唇,“唐祠哥,人家女生脚扭伤了怎么走啊,你不背她回去吗?”
唐祠惊诧地指了指自己,而后又偏头看向一旁并不打算动手帮忙的人,只好无奈接受,“...姑娘,你脚不方便我背你回去吧。”
女生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了...”
“没事,上来吧。”
唐祠将背包递给钟行,随后背对着她蹲下。
陆七帮她拿起地上的小背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春雨,你们呢?”
“春雨...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叫唐祠。”唐祠看向旁边,接着又说:“那个女孩叫陆七,他呢叫钟行...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
春雨靠在他肩上,脸颊上泛起丝红云,“我们这里除了山就没什么了。”
“不会,这些山很漂亮。”
“......”
对话断断续续,陆七自觉无聊跟着钟行走在他们身后。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他们终于见到一角木屋。
陆七观望四周,烟雨朦胧,气息氤氲,村落地处两山之间的山沟里,宁静而避世,村子旁边有一条缓缓向下的溪流。古寨,白雾和灵动的溪水描绘出一幅水墨画卷,可其间又透露出一股压抑之感。
同那县城周围的不一样,这里更偏远,更安静。
村落大概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全是木头搭建的屋子,房顶上铺盖着泛着青苔的瓦片,也算是个小型的寨子。
这里村民不多就半百多人,但都穿着典型的苗疆服饰,村民们一看到陆七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紧随带着探究和一丝敌意。
陆七走到钟行旁边低语,“大叔,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跟雷公山西南边很近吧。”
她边说边对村民们露出和气的灿笑,看上去格外纯真可爱。
一个穿着黑蓝相间服饰的淳朴男人急忙丢下刚砍的木材迅速跑上前,黑色的苗疆花边背心露出他黝黑的肤色,肌肉上流着细细的汗珠,头上还系着深色的布条。
“你们是什么人?!放下我妹妹!”
男人的普通话不是很好,但愤怒和敌意是一清二楚。
春雨着急的从唐祠背上下来拉住欲上前的男人,“哥,他们救了我!”
男人扶住春雨满是敌意的眼睛打量起他们,看到唐祠温和的笑容稍稍放下戒心,他皱着眉头问向春雨,“真是他们救了你?”
“嗯!”春雨连连点头,“他们刚好经过,车子陷进泥坑里了你快帮帮他们吧。”
男人又凝视他们一眼,随后扶着春雨向村里走去,“先回去给你的脚敷点药。”
“他们...”春雨倔强地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哥...他们救了我。”
缄默一会儿,男人回头冲他们说:“你们跟我来吧。”
谈不上什么客气,语里甚至还有些抵触。
春雨连忙附和就怕他突然反悔,“你们来我们家休息下吧,我们这里黑的很快,晚上不好赶路的。”
“多谢了。”唐祠答谢道。
“没事的,你们救了我。”
陆七轻扫了眼村子及其余还紧盯他们不放的村民,也只有如此了。
春雨家就在村子最后边,有个不大的院子,种着一些野花野菜,家里只有她跟她哥哥。屋里东西不多收拾的很整洁,墙上还挂着一把弓箭,大概这里还沿袭着打猎的风俗。
火堆边,陆七烤着湿漉的衣服,这山里实在太潮湿了,还没待多久身上就已全湿。
“春雨,你们都不出去吗?”陆七穿上烤干的深色外套,见她茫然的样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怎么去县城吗?一直待在村子里?”
“大家都很少出去的,我哥也不让我出去...不过我哥偶尔会去城里卖菌子买点东西。”春雨揉了揉脚踝,上了药后她觉得好多了。
陆七无言,她的右眼皮跳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偏远的村落,与外界几乎没有沟通,法制之外...
“你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吗?”陆七又问。
“对,我很少看见外人的!”
春雨重重点头,看上去很兴奋。
陆七起身走到门边,顺着钟行的视线远望外面迷雾缠绕的山林,天气依旧湿漉沉闷,天空被黑色笼罩,太阳已然落下。
“大叔,今晚看来走不了了。”
“这里有点古怪。”钟行沉眸淡笑。
“你看出什么了?”
钟行扔下香烟踩灭,他收敛了笑意,眸光深深,“他们眼神中有敌意,晚上别睡着。”
“是啊,简直比高溪还要封闭。”陆七双手抱胸,嘲谑一笑。
那里起码还有个火车站,而这儿...深山老林,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