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

来不及思量她话中之意，火狐夜麟先为那句“小狐狸”打了个哆嗦，快速反驳道。

初昭缓缓眨眼：“可是，我觉得很可爱啊，小、狐、狸。”

火狐夜麟默默攥紧拳头，原地深呼吸才按住动手的欲望，而不待他开口，初昭又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火狐夜麟想这真是个好问题。

他只是从初昭屋里出来后自觉无趣，在撞见巡逻的苍月银血后更加心烦意乱，于是漫步天都准备找个人少的清净地方，在发觉天台上没有某位常驻npc后，才想起来对方有伤在身。

老实说，他总有种哪怕罗喉受伤不妨碍他继续大晚上吹冷风的直觉，旋即思绪就飞舞到白日发生的事，复盘起初昭是什么时候琢磨着要把幕后凶手引诱出来，不可避免就好奇，罗喉对此知晓与否。

一想到不是只有他一人被那个性情恶劣的家伙骗得团团转，火狐夜麟就充满兴致。

这种兴致根源于幼时被她逗弄，与她斗智斗勇培养出的条件反射，他绝非是一个会对他人倒霉幸灾乐祸的脾气，但是只要想到与云曦月有关，内心潜藏的某些愉悦因子就会蠢蠢欲动。

他真的、真的不爱看乐子。

除非那是云曦月。

在不涉及生死危机的情况下，他很想知道，某姑娘如何向自家义父解释自己就这么明晃晃把他扔出去当诱饵这种事，毕竟看罗喉猝不及防的反应，显然对初昭计划一无所知。

那就不怪我在他面前说些什么了。

怀着这样轻快的心情，火狐夜麟愉悦寻找起罗睺的所在。

自然没人敢打扰罗喉休养，可这不包括火狐夜麟，他推门进入时根本没想过会被赶出去，甚至还饶有趣味思考着罗喉会是什么表情。

意外？生气？还是眼也不抬？火狐夜麟想着，什么都有可能，可绝不包括见到罗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第一反应是罗喉重伤昏迷，一边急步上前，一边心里想着某位武君不会故意逞能不说自己受伤吧，然而未入手查探，就听到初昭起肖的话语。

是的，除了这家伙脑子又坏掉，火狐夜麟想不通她怎么说出那么肉麻矫情的话语！

一如现在他竭力忽视她发病，提醒道：“你现在应该关注的是罗喉昏迷不醒。”

“我知道啊。”初昭语气轻快，坦然承认：“我干的呀。”

火狐夜麟微微皱眉，转头看她一眼：“这就是你来耍我作乐的原因？”

没有期待的反应，初昭饶有兴趣偏头：“唔，为什么这么说？你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对罗喉出手，性情恶劣是真，然而真怀疑她会伤害罗喉，又是万万不可能。

估计就是父女俩又吵架，初昭不赞同罗喉涉险，或者罗喉生气她隐瞒，前者轻易镇压了重伤在身的罗喉。

又又又因为吵架心情不好，便迁怒到活人身上，比如火狐夜麟这个倒霉蛋。

毕竟又不是第一次，想起失忆后见面的场景，差点成为她出气包的火狐夜麟默默腹语。

听到他解释的初昭忍不住笑弯了腰：“哎呀呀，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嗯？”

“不好。”

火狐夜麟拒绝被她戏弄，银枪一收就要转身离去，迈出的脚步却被她的话语生生断在原地。

“是我杀了前任月王。”

“……”

火狐夜麟转过头，隔着面具都能察觉他骤然生出的凌厉：“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初昭仍是微微笑着，与面具下的眼眸相对：“你的幻术是我亲自教授，迷惑你的感知对同在现场的我来说很难吗？”

“……”

火狐夜麟移开目光，烦躁道：“云曦月你再这么无聊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你闭嘴……”

“背负弑父之名的云曦月，真的会坐视自己养大的孩子拥有弑父之实吗？”

初昭打断他的话语，用那样轻飘飘的语气，落下那样沉甸甸的心情。

火狐夜麟猛然抓紧了武器，面具下的脸庞兀然生出怒意。

“再说一遍，我讨厌这个玩笑……”

玩笑未尽，迎面是刀光烁烁，火狐夜麟条件反射抬枪挡下，余波粉碎门窗，惊动巡逻之人，正准备休息的任云踪察觉异样，提剑赶来，所见就是火狐夜麟枪尖正对初昭，后者掌中紧握武器，嘴角鲜血流出。

她的半边神情隐在月光下，目光幽微莫测，反倒是另一边的火狐夜麟剧烈起伏着胸膛，似乎为愤怒所占据心神。

“夜麟，你在做什么？”任云踪低声提醒。

火狐夜麟望他处看了一眼，并未打消满腔复杂，咬牙道：“你倒是该问问，她又在做什么。”

枪尖如流星掠过，火狐夜麟转身越出包围，身后遥遥传来不用追的命令，他无心考虑，只想远离天都，等夜晚的长风将衣襟吹冷，才停步于同一轮月下。

心绪混乱至极，为真为假，或许只有彼此心知。

他又一次回忆起她的话语。

“当你无法从复仇中得到快感，你就该停下来想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