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张了张嘴,腰忽然被树藤圈住把他往树洞里带,他立马抓住沈清一起被拉进去,小人抓住了沈清的小辫子才没被抛下。
古榕树有一个树洞,看大小只能装得下三四岁孩子,树藤却将他们全塞进去,洞宛若无底,一囫囵全接纳了,又装成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只荧蓝色的蝴蝶扑闪飞过来。
沈清抬头,对上一张脸连连往后退,对方也做出同样的反应和动作。她定睛一看,是一块紫色的矿晶,足有成人大小,内里晶透,映出沈清的外表,和镜子一样,又比青铜镜照得更清楚。
她往四周看,这里四处都生长着这种矿晶,除了颜色不同,内里都流动着一种神采灵光,未被雕琢的形状五花八门,却形成奇异的美景。上方是岩洞石块,幽香芳美的花草全都倒生在上方,静静盛开。
阿福站在一块纯天然巨型矿晶前,用墨笔勾画着什么,最后一笔将成,阿福的手被抓住。
沈清冷着一张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师兄师姐被你的画物追杀,置于死地,究竟为什么?若说是因为我们闯入你的地盘,我先道歉。可也得说一句,入画实属无心之过,你非要用那些藤蔓怪鸟逼人实在有些过分。”
这个阿福,轻易能操控画中物,藤蔓待他实在敬畏乖顺,又有一支能挥墨的笔,沈清便大胆猜测,这阿福,是《桃源乡》的画魂,即便不是,也一定和画有关联。
沈清学着陈非她们几个人的样子唬人,其实心里没什么底,只绷着张脸盯阿福。在这样的注视下,阿福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睫着小珠。
“不,不是!”阿福结结巴巴,“那些,那些不是我干的,它们都不听我的话,我、不是我——”
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什么神秘高人,什么画魂,一哭这些形象全都无影无踪。
“我没想杀你们,我自己都被它们追的躲起来,我就是想吓唬你,你离这里远一点呜呜呜呜呜……”
沈清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
阿福将最后一笔点缀上去,矿晶发出璀璨的光芒,接着周围大大小小的矿晶体也一并响应,四面八方的光芒刺的沈清松开了手,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矿晶不再倒映她的身影,而是一副副景象,熟悉的,不熟悉的,山泉竹林,茅屋旧亭,太多太多,每一面都是看似相同而陌生。沈清看来看去,没见到人,倒是有很多古灵精怪的动物出现,又消失不见。
“这些是什么?”
“是画,”阿福道,“准确来说,是《桃源乡》的各个角落以及连接的画世界,在我能照及的范围里,画中物不会过分嗜血且极具伤害,进入到另外范围的人,只有你一个。”
“你说与你无关,那你的画为什么要攻击别?”
阿福道:“他们不是画,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我、画尊创造这个桃源乡,本意其实是为了关押囚犯,将它们变成、变成这里面的生灵,原本应该同外面一样没有什么意识,但是最近……所以才会伤害外来者。”
“外面和里面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你最先所在的范围十分安全,后进来的范围才会有几分危险,但是现在我掌控不了他们,所以外面和里面一起动荡。”
“范围?”
"你能从天坑中掉下来,是我在那个范围布下的逃生之道,专门用来给误闯者留下的后路。”阿福走在矿晶堆周围,“《桃源乡》最开始是用来驱邪的法宝,专门用来封印一种名为‘罗刹’的魔后来魔物成为树、鸟、很多种画中物,成为友方的利器,在刚刚那个范围所封印的是极恶的魔族。”
“《桃源乡》范围之广,如极地千里,它的反面道是封恶道,是谁引你去封恶道的?”
沈清说:“是一个吹笛子的人,我掉下去之前听到了笛声,《桃源乡》开卷时也有音乐。”
阿福停下来,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小声说:“你的师兄师姐都在正常范圈里,太多地方投射在水晶上,可能要一个个找,你有什么联系他们的工具吗?”
沈清有通信玉牒,但没办法用来找人。
陈非给的小人就闪亮登场,飘来飘去来到一块水晶矿前,对比起来,晶矿跟大山一样高,小人跳来跳去,几乎是趴在矿上,恨不得挤进去。
沈清一路跟着它穿行于矿林,看到大大小小的矿晶屏幕,不由得吐嘈:“这整的跟监控一样,监控还有时间段可以查。”
阿福在她身后:“什么?”
“哦没,没什么。”沈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人贴着的矿晶前,“怎么贴着这个?”
她正想把小人从矿晶上撕下来,动作一顿,矿晶投射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被另一人用剑指对,场面一时僵持。
沈清转头一瞄,又看见陆萧和宁寻生打斗的画面,旁边是许以用竹杖剑刃在击败大鸟。这小人挺神的,一下子把她认识的全找了出来。
投射出来的场景清晰,但没有声音,沈清只看得见那些人的嘴唇一张一合,问阿福:“能实时转播声音吗?”
阿福摇头,注视着陈非的身影:“啊……来了,等到了……”
沈清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阿福没回应她,反而看向另一个矿晶,弥生从天而降,制止住陆萧两人争斗。
他指着弥生,道:“这个人,是空壳。我的画都是因为她和她带来的东西,变得很躁动。”
沈清看过去:“啊?天道使者啊。”
她没注意到阿福眼底的晦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