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瑶就这样在凌钰家住下了。
这天是11月30号,李璐瑶随着高兴欢畅的新生潮流涌入学校,然后在凌钰的陪同下回到了高三二十八班。
李璐瑶变得不爱说话,虽然她一直是这样,但是这次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她回到了座位上,胡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专注地做题。
听到教室里各个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张宝贵蹙起浓眉,扫视了一圈,低↓头看着数学题小憩起来。
等到第二节下课,试卷收了上来,胡蝶把李璐瑶拉了出来。
李璐瑶看起来很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腕骨秃了出来,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
厕所旁边有一个阳台,不过去年用细铁丝给隔空部分封了起来。
李璐瑶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铁丝的边缘,表情看上去十分淡漠。
胡蝶偏过头去看她,对视后又立马瞥开视线。
她将拿在左手里的笔记本放在阳台上,好像很随意地开口,“这些天的笔记,你带回去看,别落了进度。”
李璐瑶沉默。
胡蝶似乎也不准备李璐瑶给什么回答。下一秒,往前走了半步。
将李璐瑶抱在怀里——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不和我说也行。”语气中满是怜惜。
“要是我在高一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你抱在胸口。”
怀里传来一声嗤笑,“你是想成为巨人吗?”
“现在这样也挺好……”李璐瑶声音中的笑意淡了下来。
“我没事,相信我。”
胡蝶有些不确定,李璐瑶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性格又很犟的一个人,“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我。”
李璐瑶轻笑了一声。
三岁那年摔破了膝盖,妈妈也和她说,别哭,妈妈在。
周六上午十点,张宝贵为全班组织了聚餐,人数不多,减去三三两两抽不出时间的人,共30人。
包间里热闹非凡。张宝贵今天喝了很多酒,酒气熏天。单独出来后,李璐瑶礼貌性地往后退了退与他保持距离。
“小瑶啊?哈哈,我这样叫你你是不是不习惯。”张宝贵左摇右晃,找到可以依靠的墙壁后,砸吧着嘴开口。
“没关系,您说。”
“没啥大不了的,真的。我从业额十多年。”醉意上头,他也顾不上什么普通话不普通话了。嘿嘿了两声,停顿了一会,李璐瑶以为他是在酝酿困意。
可他忽然又蹲在抱头痛哭了起来,“我们这一代人,真的不公平。我们当年大学生全村都在庆祝,可我当了额十多年教师,我妈死在了医院里。”
“我带着她,去了好多地方,没治好她的病。”
他又爬起来,鼻涕眼泪糊在脸上,用手撑着墙壁,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你受苦了。”
他又呜呜咽咽地哭地泣不成声。
李璐瑶红着眼眶看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泪水落在鞋面上,滑落到地下。
她以为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会再令她伤心落泪,可她还是想哭,为妈妈哭,为爱自己的人哭。
她回想起那天,面色平静地接受了妈妈的死讯,所有人都在和她说,别伤心。
胸口袭来来梗塞的钝痛,她俯身用力地喘着气,大股大股的眼泪争相从眼眶爬出,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有人托住了她。
依旧是那种淡淡的香味。她试图睁开眼睛,结果却是徒劳的。可她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