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语一行人到时,住持得到小沙弥通报,已经站在寺门外候着了。
“贵人临寺,有失远迎。”年逾古稀的住持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钟凝霜颔首,温声道:“是我们临时起意,倒是麻烦大师了。”
“贵人有心向佛,贫僧高兴还来不及,何来麻烦,诸位里边请。”住持笑着做了个手势,领着她们朝寺内走去,一边介绍寺内的情形。
祈安寺耸立在山峦之巅,占地广阔。从山脚遥望,入目便是成片的铜瓦金顶,仿佛参天古树的展开的繁茂树冠,金碧辉煌,极为瞩目,走进内部更是富丽堂皇,层层庙宇递进,磅礴大气,更显恢宏。
祈安寺作为皇家寺庙,非特定时间并不对百姓开放,因此即便是休沐日,一路走来,除了满寺寡言的僧人,只看到零星较为年长的香客,且都穿着不俗,应是哪家官宦亲眷。
钟溪语正想着这寺庙较其他着实冷清不少,就看见一满头华发,沉稳肃穆的老太君杵着金乌盘日锡杖朝她们迎面走来。
钟溪语顿时来了印象。
太后寿辰当日,这位老太君就坐在下首首座,还替她说过话呢!
想到这她笑吟吟打招呼:“老太君好。”
原以为老太君年纪大了,未必能记得自己,没想到对方瞧了她一会儿,神色放缓,感慨道:“是嘉瑞的孩子啊,倒是和你娘越来越像了。能逢凶化吉,就是有福气的,无需听旁人胡说,不过既然来了,上柱香再走也好。”
钟溪语没想到她竟还记得太后为难她一事。
听到这话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小尾巴顿时翘了起来:“我也觉得我运气好极了。所以此次来是替他人祈福的。”
老太君被她这鲜活劲儿感染,原本严肃板正的面容都显得和煦不少。
钟凝霜见状开口问礼:“陈老太君。”
陈老太君似乎才注意到她,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你是……?”
钟溪语反应过来立即介绍:“这是我堂姊,钟凝霜。”
陈老太君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这小姑娘长得也标志。”
钟凝霜面带笑意,正要张口,却见对方已经转头再次看向钟溪语。
陈老太君和蔼道:“佛塔前有一株参天巨树,听说在那上面系上祈愿带,可以更快上达神佛,极为灵验,既是祈福,等上完香不妨去那儿看看。”
说完便在身边婢子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走了。
钟凝霜脸色微凝,没等他人察觉很快又恢复如常,笑道:“早就听说陈老太君常年礼佛,极少出现在人前,原是在此。”
这事钟溪语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不管是老太君手里那根金乌盘日锡杖还是七宝龙纹念珠都不是俗物,和佛门息息相关。
“陈檀越博施济众,佛性深厚,能留在此实乃鄙寺之幸。”住持感慨道,语气真切。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钟溪语颇有些好奇这位老太君的事迹,正想发问,住持已经领着她们走进大殿。
数米高的赤金佛像庄严矗立在空旷纵深的大殿中央,将底下的人称得愈发渺小。
佛像边的蒲团上坐着一位身穿袈裟,庄严肃穆的和尚。
住持走上前恭敬道:“师兄,长乐郡主来了。”
说完转身朝她们介绍:“这是我师兄,慧光,也是祈安寺的方丈。”
钟溪语惊讶地瞪大眼,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
二人竟是师兄弟?明明住持瞧着都比慧光大师老一轮了。
钟溪语正想着,注意到原本闭着眼的慧光大师眼皮似乎跳了一下,迅速睁眼又闭眼,老态的眼神似乎带着一闪而逝的……惊恐?
身后的冷杉抬眸扫了慧光大师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慧光大师合着眼站起身,右手持于胸前,微微躬身:“阿弥陀佛。”
钟溪语甩了甩脑袋,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钟凝霜在旁边也双手合十朝他躬身,见钟溪语没有反应,伸手扯了扯她衣袍。
钟溪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照他们的作态依样画葫芦。
结果身体刚前倾,慧光大师就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甚至撞到了身后的案台,发出好大一声动静。
钟溪语动作顿在原地,一头雾水地抬眸。
这大师怎么笨手笨脚的。
旁边的钟凝霜神色古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小语,你对慧光大师做了什么?”
钟溪语瞪大眼:“我没有!”
“贵人勿怪,慧光师兄他……他最近在禅修,不宜近人。”住持反应迅速:“是贫僧疏忽了,光顾着高兴贵人亲临,一时忘了这事。”
钟溪语看了看慧光大师没再睁开的眼睛,表示不明白:“这禅修……还不能睁眼吗?”
“是、是……”住持快速捻着手里的佛珠,“这是闭眼禅。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唯有勘破虚妄,方能明心见性,得见本真。”
钟溪语心中敬畏油然而生,果然大师就是大师。
钟溪语一行人没再打扰慧光大师修行,上完香,便由小沙弥领着朝佛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