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凝霜:“说起来还未见过当日救你的那位……公子,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钟溪语听到这话,情绪明显有所起伏,鼓着脸闷声道:“不知道。”
当日凛之哥哥将她送回府后,说是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再来寻她,她高高兴兴答应下来,还连夜让栖月姑姑布置一处宜人的居所,第二日一睡醒,便到此处盯着大门,结果一直等到今天,都没等来半个人影。
骗子!
钟溪语不知道在心里将这词咬了多少遍。
钟凝霜心想,流言果然是假的。
不说钟溪语不开窍,就是长公主也不可能胡来,任由她将一名小倌带回府里,想必定是早早用银钱打发了,这还是在那名小倌识相的前提下,若是往阴暗了想,没准人早没了,毕竟事关钟溪语的清白,她可不信长公主会心慈手软。
见钟溪语这般模样,显然还记挂着救她那人,钟凝霜眼中浮现一丝怜悯。
“对了,耿枝枝的判决今日应该要下来了,要去看看吗?”
钟凝霜还记着门外的沈翊,想着趁这机会让二人见上一面。钟溪语素来心软,若以她为切入点,此事说不准能尽早翻篇。
钟溪语听到耿枝枝的名字愣了瞬,神情有些萎靡。她实在想不通耿枝枝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竟到了想要她命的程度,明明是她抢走了自己的玉佩……
想到玉佩,钟溪语有些蠢蠢欲动。
说不定这是她能得到玉佩线索的最后机会了。
钟溪语突然偏过头,朝着某一方向一脸希冀道:“我可以去吗?”
“随便。”一道无甚起伏的声音响起。
钟溪语顿时眼睛一亮。
钟凝霜却是惊了下,抬首望去,不知道树下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按理说那人所在的位置就在她视线范围内,但在对方出声前,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钟凝霜下意识压低声音:“小语,那位是……”
没等钟溪语开口,那人已经冷冷扫来视线,自行回答:“冷杉。”
本来就是为了让钟溪语同沈翊见上一面,钟凝霜没想到的是,等她们出门时沈翊已经不在了,只能暗叹一声不巧。
马车一路向大理寺而去,途径五柳巷时,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外头渐渐传来争执声。
“郡主,前面围了一大群人,要绕路吗?”车夫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钟溪语推开窗牖探头一看,发现人群都围在一处府邸前,人群中间,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大庭广众下拉扯着,准确地说,是一位梳着妇人髻的女子正歇斯底里地撕扯着男子的衣袍不放,方才的争执声也是出自她口中。
“你个丧良心的窝囊废,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家闺女送死是吗?!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你个缺心烂肝的玩意儿,我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我闺女要有什么好歹,我们都别活了!”
“要不是我娘家帮扶,你能有今天?天杀的出了事连自家闺女都不顾了,要你这身破官服有什么用?呜呜呜呜,我好命苦啊,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废物!”
男子脸色已经涨红一片,显然是压着气,想将人带回府上关上门争论,但却比不女子劲大。
耳边污言秽语愈甚,他终于听不下去,没忍住吼了声:“够了!”
“你还敢吼我?”女子做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嗓音倏地一下直接拔高,“要不是我你能有今日,你如今有能耐了,嫌弃我了是吧?”
男子忍无可忍:“要不是你一昧纵容,怎么会将她养成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她连郡主都敢杀,你要我怎么救?拉着全家给她陪葬吗?!”
钟溪语听到这话原本要让车夫绕路的话凝在口中。
钟凝霜也探出头来,视线扫过府邸上的门匾。
“耿府……那两位应该是耿枝枝的父母了。”
耿父嘴皮子不如耿母利索,此刻被气得浑身发抖:“因为那孽障,我升迁无望不提,还被贬谪莽荒之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别说我受你娘家恩惠了!既然你百般看不上我,干脆今日与我和离,从此一别两宽!”
说着一把挥开耿母的手,大步跨入府内,下一刻府门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合上。
耿母茫然地跌坐在地上,望着合上的大门像是被人打了闷头一棒,过了好一会儿才扑上前急促地拍门:“耿翰飞,你什么意思!开门!给我开门!”
大门纹丝不动。
人群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大抵是觉得看不了什么热闹了,开始稀稀落落地散去,独留耿母不敢置信地跌坐在耿府前。
钟溪语还在发呆,旁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关上窗牖。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