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能和朋友说再见吗？”

她低头看着和她腿一样高的男孩，哈利带着那顶詹姆给他买的万圣节帽子，穿着扣错纽扣的夹克，正可怜巴巴的看向她。莉莉愤怒又恐惧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她蹲着，抚摸起儿子的头发。

“我的小鹿，对不起。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男孩眨着和她一样绿色的眼睛，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在收到信后大吵一架，一夜之间要收拾东西马上出发。莉莉不知道怎么对他解释，但现实太残酷：在濒死求生五年后，凤凰社彻底垮台，而邓布利多则在最终的戈德里克山谷一战中消失了。根据逃离现场的德达洛·迪哥叙述，在凤凰社的领袖消失前，黑魔王重伤了老人，以至于在他消失的密林地上到处是血；另一个残酷的证据是他的凤凰曾在山谷盘旋了数圈，它哀伤地啼号，最终离开了英国。

就在女人尝试说什么的时候，詹姆将最后的行李塞进了他们车的后备箱。“莉莉，我们得走了。”说着他已经点着火。她拉着哈利的手，和儿子一起坐进后排，就在他们即将关上车门时，一只黑白的东西窜进了车。

“爱因斯坦！”男孩将肥胖的猫咪搂过来，那家伙的尾巴左右摇晃着，似乎对这家人差点忘了它感觉十分不满。车发动了，朝着东边开，男孩依依不舍地看着从他出生起住的绿房子，随后问她他的朋友们会想他吗？

“他们当然会想你，宝贝。”莉莉亲吻着他的额头，将他和猫一起抱在怀中。她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丈夫严肃的眼睛，为了不被巫师追踪，他们不得不采用麻瓜的方式离开。

“我们搬新家，大黄蜂会来看我们吗？”大黄蜂是哈利对阿不思的称呼，因为他记不住长姓。听到男孩提起凤凰社消失的领袖，她难以克制哽咽，“还有爱米琳，她说要给我带泡芙。”

女人保持沉默，但她的丈夫却说道：“莉莉，做吧。”

哈利不明白爸爸的意思，莉莉却知道——他们约定如果不得不躲进麻瓜的世界里，就要让哈利忘记关于魔法界和凤凰社的一切。“看着我哈利，”莉莉捧着男孩的脸，她十分小心地将杖尖抵在儿子的额头，“从今天开始，请忘记魔法，忘记你的飞天扫帚，忘记凤凰社，以及大黄蜂……”她细致地描述着，控制着遗忘咒的强度。最后哈利睡了过去，她的猫爱因斯坦圈在身边。车子进入了一片漆黑的隧道。

她在废旧博物馆的门上敲了三下，白门弹开，中欧最热闹的魔法市集慕然出现。女人在忽视咒的掩盖下走向目标，一路上听着各种语言的谈话。

“——太可怕了，那些麻瓜，他们在森林和城市进行屠杀。”一个土耳其人打扮的、卖香料的女巫对旁边的摊主道，“你不敢相信有多少人被饿死，全是皮包骨头的尸体。[1]”

旁边卖干草药的摊主摇头道：“如果没有那些巫师火上浇油，战争不会持续这么长……该死的，所以他们是黑魔王的同盟！”

“他们没有如愿……”

她走过这些人，进入一家叫作蜂巢的酒馆。撤掉伪装的女人在六号包间的门上敲了三下，门立刻洞开，一个干瘦、目光冰冷的女人替她开的门。莉莉被拖进去，魔杖指着下巴。“莉莉·波特希望自己的墓碑上刻哪句话？”

“当被摧毁的最后一个敌人是死亡。”

她被放开，此时对方露出些温柔的神情来，但是包厢的另外两个人却没有——两个男人还是如此愤慨和仇视。有些地包天、打扮得像绅士的中年人先行发难：“现在要约见你们夫妻真的困难，”他挖苦着，从圆桌上站了起来，“今天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你们儿子的事情——这关乎到你们现在的立场。”

“我们现在的立场？”莉莉·波特重复他的措辞，她逼近一些，“我以为我们是来确认目前不同区域的近况的，德达洛。看来大家的工作已经顺利到有空内部进行审核？”

那个男人被噎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女人会这样说。另一个头顶已秃的白发同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那是斯多吉·波德摩，他随后转向莉莉。“我们当然是相信你们的，莉莉。但哈利会出现在英国、并获得黑魔王的宽容实在太过诡异。他是你们的间谍吗？”

房间里的其余三人都看着她。“哈利不知道我和詹姆在做什么，甚至直到去年结束他才知道我们是谁。无论是去英国，还是参加决斗比赛、向黑魔王发愿，都基于他的个人意志。”她知道这个回答并没抵消战友的怀疑，但即使面对凤凰社的余党，她也要保护儿子。“你们觉得我会想让他每天都在伏地魔的眼皮下生活吗？甚至是他的生日，都伴随着死亡威胁。”说到这里女人真实地哽咽起来，她摸着自己的下腹，想到哈利的诞生。

另一个女性，爱米琳·万斯走了过来，她安慰地捏着莉莉的肩膀。

红发女人调整好呼吸，她给自己的战友们讲了一下自己是如何成功回到英国，并取得什么成果，当她将后背上残余的鳞片露给大家看时，迪歌发出声夸张的吸气声。

“最后，我想我们的老朋友希望给大家打一声招呼。”说完她掏出了双向镜，将其放在桌子正中央。她用魔杖点着镜面，顿时玻璃像湖水般泛起涟漪，大概过了半分钟，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在扫过房间里的众人后，表情渐渐从凝重成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