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舟用力咬了下嘴唇,从西服的内袋里拿出来一小瓶东西递到了褚彻手上:“滴点儿吧,可以缓解一下。”
褚彻接过来看了一下,是一瓶橙色瓶盖的眼药水,他打趣道:“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口袋里什么都有?”
很罕见地,谢风舟没有对褚彻的调侃沉默,他呛声道:“那你应该小心我掏出把枪给你来一下子。”
那是谢风舟曾经决定给忘记这项罪过所赋予的代价,但现在看来好像又太过沉重了。
褚彻觉得好笑,举起手装作投降的样子,哄小孩似的说:“不要啊警官,我再也不敢了。”
谢风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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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分析室的屏幕很大,监控最多分成三十二格同时显示,一般也就是三四格一起看。
谢风舟在屏幕前坐下,先打开了十七号的录像。
他边看边想,如果凶手是肖洋,他会选择哪一天替代十七号的影像。
一个童年丧父的男生,在经历种种变故后什么日子才能让他牢记。
迎接新生的那天,离开曾经种种,拥抱美好未来的日子。
谢风舟眼睛不离屏幕,问道:“肖洋收到录取通知书是哪天?”
褚彻在脑子里检索了一下,很快答道:“八月十七号。”
监控也播放完了,谢风舟低声道:“也是十七号啊,真巧。”
“西湖公园是什么时候安上的监控。”
褚彻:“建成起就安了,怎么也得二十年了吧。”
谢风舟颔首:“把这二十年八月十七监控调出来,我一起看。”
“一起?看的过来吗?”褚彻不是质疑小少爷的能力,二十几个监控一起看也有点太超范围了吧。
谢风舟答得傲气:“从下午六点开始,放二倍速。”
谢风舟态度强硬,褚彻便也不再说什么,死马当活马医放开视频之后搬了把凳子坐在谢风舟旁边一起看。
监控视频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很多画面几乎都是一动不动的树叶,枯燥却又不能移开视线,线索很可能就在移开的那秒溜走。
谢风舟对图像的处理能力显然远超常人,他的身体放松,完全看不出紧张。
褚彻越看眼睛越干涩,拿出谢风舟给的眼药水兀自滴了起来。
监控的光在谢风舟眼中闪动,突然他直起身子拨动了几下键盘,黑夜骤然变成白日。
良久,谢风舟靠在椅子上发出一声叹息。
他伸手按下了暂停键,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在同一时刻停了下来,静止的视频动态地记录着西湖公园门口的槐树是如何一步步长得如此健壮的的。
谢风舟低低笑了声,声音里满是惊喜。
“真有意思,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啊。”
褚彻眨了眨眼,试图让眼药水更好的融进眼睛:“什么?”
谢风舟答道:“案发当日晚上的监控其实是四年前八月十七日的,而且凶手并没有替换掉案发那天白天的监控。”
“为什么不一下换掉一天呢?你看出什么痕迹了?”
“因为门口的树,晚上视线昏暗,就算是换了也很难看出树的长势,但是白天不一样。
谢风舟转着指尖的翡翠戒指,眼里充满兴味。
谢风舟继续解释:“他做得很隐蔽,四年前八月十七日晚上确实是个很黑的日子,监控里更难拍出树的样子,但是就是因为太黑了,它才那么明显。”
谢风舟细白的手指指向屏幕的左下角:“四年前的八月十七日晚上七点二十八分,有人在经过西湖公园的监控镜头下扔了一根尚未熄灭的烟头。
“而前几天,又有一个人在今年的十一月十七日的七点二十八分做了同样的事,你说概率会多大呢?”
谢风舟眼睛看着褚彻,却没有给褚彻说话的机会,他很快接话:“不同的人在相似的时间做同一件事的概率取决于具体事件,如果这件事是呼吸,那么概率就是一。”
“而在特征条件这么多的情况下,概率很难计算,但结果一定是零。”
谢风舟说完这一大段话,捂着脸低声笑了起来。
他对肖洋越来越感兴趣了。
褚彻不知道谢风舟为什么突然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揉了揉谢风舟的头发,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风舟:“……”神经病。
哪只眼看出来他压力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