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所有秩序在铜锣敲响的那一刻颠倒。
怪怪是要躲进棺材里的,而小男孩的屋内没有棺材。
小男孩不太受怪怪的爱戴。
应南枫重新翻开那本画本。
房乖究竟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为何对这个过继来的男孩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如今规则颠倒,要是没有人去主动开棺材,那么怪怪就只能被困在里面。
正好妨碍不了他。
他拿上这本画本和男孩的毽子,转而走去了三爷和王夫人那处。
合上门的那一刹那,小男孩的尸体成了一捧骨灰,被风吹到了地上。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屋子的确太大了。少得可怜的骨灰还没被吹到角落,就没了。
风的声音由强逐弱,枯黄的树叶落到王夫人的房梁前。
东南角,三爷屋前的香烛已经灭了。
歌谣自王夫人屋内传出。
这里无人驻足,许多玩家都是快速路过,宁愿进别人屋子都不愿看她一眼。
温柔的嗓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可怖。
已经烧完四盏烛了,时间过半。方才打斗许多人丧生,脑子再慢都反应过来这游戏真正的规则了。
命比胆子重要,几人抱团取暖,控制管家去开棺材。
他们会钻游戏的空子,也没说怪怪是谁,只不停地架着管家一个一个地开。一路来,鬼放出了好几只,被玩家齐力杀了。
是棺材女,但都不是怪怪。
应南枫沿着小道过来,半途见到之前跟着他的张姑娘已经死了。
死状很惨,上半截躺在冰冷的石子路上,下半截被人恶意塞进了水井中。
脖子上是触目惊心的抓痕,远远就飘来尸体腐烂的味道。
他略过张姑娘,视线在水井处停留了一会。还是走了。
撕下画本上带有名字那页,他站在门前,敲了两下:“王夫人,小少爷让我来送俩样东西。”
歌谣骤然停止。
紧接着,王夫人把门打开一道缝,轻轻问道:“什么东西?”
应南枫拿出了那枚毽子。
毽子很破,几根鸡毛捆紧了就可以踢。整个侯府都找不到比这更烂的玩具,连二爷屋里都没有。
王夫人一眼认出了这枚毽子。
她从门缝中探出一只白骨似的手:“给我……给我!”
应南枫适时地把画本也拿出来:“这是在他的床头发现的。”
王夫人才接住毽子,正要收回,就看到这本画本也从门缝塞进来了。
画本摔在地上,正好摊开在男孩做鬼脸那面。
烛光把一切都照得那么亮。
王夫人低头,看到那用墨糊住的圆圈,吓得手中的毽子都掉了。
应南枫四指卡住门缝,沉声道:“夫人,小少爷已经——”
“是她杀的……是她杀的……这个灾星、短命鬼!”王夫人枯瘦的脸上落下两行血——她已经没有泪可哭了。声音轻颤,“她就该死一千遍,一万遍!”
“我可以帮你。”应南枫把门缝撑开了点,冷眸看着王夫人,“但有条件。”
王夫人这时候才看清应南枫的脸。
她黯淡的眼神在这一刻异常明亮,瞳孔骤缩,嘴巴长大。下一刻就要尖叫出声。
应南枫及时下咒,堵住了王夫人的嘴。
他的眼不再是冷色的,见到王夫人的反应,他甚至笑了一下:“你认识我吗?”
王夫人肯定地点头。
应南枫嘴角勾了勾,反手扣住了门,利落地施下结界。
王夫人的屋子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整洁,里面杂物一大堆,金银首饰随处可见。夫人穿着并不像小男孩壁画那般粗布阑珊,但几块上等绸缎往身上一披,颜色款式叠加不清,看起来还不如那旧衣服。
“你以前,分明……已经死在她手下。”王夫人很戒备应南枫,始终保持着两三步距离。她看向应南枫的神情明摆着是恐惧,可那恐惧底下还藏着几丝兴奋。
“房乖么?”应南枫问道。
王夫人没有反驳,她回忆道:“她,她是鬼啊。会附在人身上的。”
这点应南枫已经知道了。
他蹲下身来,捡起门口的画本。余光瞥见王夫人往后退了几步。
“她以前附在了我身上?”应南枫问道。
王夫人谨慎地点头。她仔细地看着应南枫,忽而问道:“上次,只有那一个人逃出去了。他肯定是帮你报仇的,我就知道!是那个人把灾星大卸八块,我们才有一瞬生机。他和你形影不离,这回他有没有来?有没有来?”
闻言,应南枫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
“他”是谁?